肉身突破至化神初期,磅礴的气血在体内奔流不息,仿佛举手投足间便能引动山岳。先前对抗蚀渊虚影带来的消耗与虚弱感,在这具新生的强大魔体支撑下迅速恢复。林默深吸一口气,渊底那混杂着腐朽与煞气的空气,此刻吸入肺中,竟也带着一种力量感。
他目光如炬,再次投向那具扭曲的、属于蛊神教圣使的虫躯遗骸。蚀渊的标记如同悬顶之剑,但他深知,恐惧解决不了问题,唯有掌握更多的信息,才能在这愈发诡谲的棋局中寻得生机。
他迈步上前,化神级别的强横神识如同水银泻地,细致地扫描着这具万载不朽的怪异躯壳。虫甲坚硬无比,远超寻常炼器材料,上面布满了细密诡异的符文,即便历经岁月,依旧残留着微弱的能量波动,显然蕴含着蛊神教的某种传承或禁制。
林默没有贸然触碰那些符文,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圣使胸腔处,那被磐牙战将骨爪洞穿的核心区域。那里的虫甲碎裂,露出了内部结构。
透过裂口,可以看到内部并非想象中的脏器,而是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暗红色孔洞,许多孔洞中还残留着干瘪缩小的蚀骨虫尸骸。这圣使的躯壳,本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人形虫巢!
而在这些孔洞的最深处,靠近心脏(如果它有心脏的话)的位置,林默发现了一块约莫拳头大小、颜色深邃近黑、质地非金非玉的晶体残片。残片表面光滑,内部却仿佛有粘稠的黑暗在缓缓流动,散发出的气息,与之前那蚀渊虚影同源,但更加内敛,更加……古老!
“这是……蚀渊力量的结晶?还是那源血被彻底污染后的核心?”林默眼神一凝。他能感觉到,这残片才是蚀渊标记的真正源头,也是这圣使躯壳能万载不腐、甚至衍生出外部虫巢的根源!
他沉吟片刻,没有用手直接去取。化神魔体虽强,但面对这等源自蚀渊的本体物质,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他运转魔元,包裹手掌,同时引动了一丝刚刚炼化源血后获得的、那微弱却真实的“法理权柄”气息,仿佛以“继承者”的身份,去接触这圣使的遗物。
手掌缓缓探入虫甲裂口,靠近那黑色晶体残片。当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残片时,残片猛地一震,内部流动的黑暗加速,一股冰冷的排斥力传来!
但与此同时,林默刻意释放的那丝“源血法理”气息,似乎起到了作用。那排斥力微微一滞,变得犹豫不定,仿佛在辨认着他的“身份”。
趁此机会,林默魔元爆发,化神肉身的力量悍然压下,五指如钩,一把将那黑色晶体残片牢牢抓在手中!
嗡!
残片入手冰冷刺骨,一股混乱、暴戾、充满吞噬欲望的意念顺着接触点狠狠冲向他识海!比之前源血意志更加纯粹,更加接近蚀渊的本质!
“镇!”
林默早有准备,识海中镇魂石光芒万丈,自身刚突破的化神级意志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神铁,牢牢守住清明。同时,他体内那被初步炼化的源血能量也自主流转,仿佛在向这残片宣告着“所有权”的更替。
剧烈的冲击持续了数息,那残片终究是无根之萍,其内的残存意志在“法理”压制与绝对的力量面前,渐渐平息下去,最终彻底沉寂,变成了一块只是散发着阴冷气息的死物。
林默松了口气,仔细端详手中的残片。除了那精纯的蚀渊之力,他还在残片内部,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被深深掩藏起来的……神念烙印?这并非蚀渊的意志,更像是原主(圣使)在彻底被侵蚀前,留下的最后信息!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缕神识探入其中。
这一次,没有狂暴的画面冲击,只有一段断断续续、充满绝望与不甘的遗言,以及几幅模糊的影像,涌入他的脑海:
· 影像一:一片郁郁葱葱、遍布奇异植被与巨大虫巢的蛮荒世界——南疆,蛊神教的祖地。一位身穿金边黑袍、面容威严的老者(并非这具遗骸的主人),在一座巨大的血肉祭坛前,将一团蠕动的、散发着微弱黑暗气息的“源血”本源,注入一个年轻的、眼神狂热的圣使候选者(即这具遗骸的主人)体内。老者的声音威严而冰冷:“……承载圣血,化为神躯,北征魔窟,播撒神恩……此为无上荣耀……”
· 影像二:年轻的圣使在征伐途中,力量飞速增长,但性格也越发暴戾,脑海中不断响起充满诱惑的低语,驱使着他吞噬、毁灭。他开始感到恐惧,试图抵抗,却发现那融入本源的“源血”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他的意志。他隐约察觉到,所谓的“神恩”,更像是一种……污染与控制。
· 影像三(最后的画面):在堕魔渊畔,与磐牙战将决战前夕,年轻的圣使在短暂的清醒间隙,于自己的核心源血中,留下了这最后的信息碎片,充满了悔恨与警示:“……蚀渊……非神……乃噬界之魔……教宗……亦被蛊惑……或已……沦为傀儡……后来者……若遇此念……毁其源……阻其途……救……南疆……”
神念烙印到此彻底消散。
林默缓缓收回神识,脸色无比沉重。
这信息印证了他的猜测,并揭示了更可怕的真相:蛊神教的高层,很可能早已被蚀渊渗透甚至控制!所谓的“圣血”、“神恩”,根本就是蚀渊侵蚀此界的工具!这位圣使,不过是一个可悲的牺牲品。而蛊神教的祖地南疆,恐怕正面临着源自内部的、巨大的危机!
他低头看着手中沉寂的黑色残片,又看了看被封印的源血残余。这两样东西,既是蚀渊存在的证据,也蕴含着蚀渊的力量。直接摧毁?或许能暂时切断一丝联系,但也会失去深入了解敌人的机会。留下?则意味着风险,如同怀抱毒蛇。
思索片刻,林默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将黑色残片同样封印起来,与源血残余分开放置。现在还不是摧毁的时候,他需要将这些证据带回去,与墨渊、狂戟商议。更重要的是,那位圣使遗言中提到的“南疆”和“教宗”,让他意识到,蛊神教的威胁,远比想象中更深,而解决问题的关键,或许不在万魔墟,而在那遥远的南疆!
他再次环顾这片渊底,确认没有其他遗漏。蚀渊的标记已然落下,此地的秘密也基本揭开。是时候离开,返回战魔殿了。
他抬头望向那无尽的黑暗上空,化神魔体的力量在体内奔腾。这一次,他不再需要艰难攀爬,双腿微屈,猛地发力!
轰!
地面炸开一个深坑,林默的身形如同一道逆射的流星,撕裂渊底的黑暗与煞气,以远比下落时更快的速度,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