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那扇门正在成形。
雷煌右眼依旧黑着，左眼却死死盯着上方。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基因回路在震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频率越靠越近。地面的线路已经全部亮起，蓝光如网般封锁了每一个方向。水晶柱开始下沉，锁链从缝隙里钻出，一根接一根升起，横在半空交错成笼。
“撑住！”他低吼一声，双臂猛然张开。
掌心炸出蓝白电光，磁场瞬间扩张，在头顶形成一道弧形屏障。第一根晶柱砸落，撞在护盾上爆开刺目光芒。冲击波震得他后退半步，左脚踩下的瞬间，伤口撕裂，血顺着小腿流进靴筒。
艾德琳背靠着岩壁，凯莉斯伏在她肩上，呼吸微弱。她的动力甲警报早已停了，能源耗尽，系统瘫痪。颈侧导线发烫到冒烟，但她没松手，反而将残余电流导入掌心，强行激发最后一丝灵能。指尖划过空气，三根未完全沉下的水晶柱之间浮现出短暂的波动区——那里能量最弱。
“那边！”她喊，“三角区！快！”
雷煌没回头，只用左手在地上一按。伏尔康血脉与地面线路产生共振，能量网运行节奏出现细微断档。就在那一瞬，他冲向左侧，每一步都踩在震动间隙中。
突然，凯莉斯睁开了眼。
瞳孔失焦，嘴唇颤抖，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左……三步……砸地。”
话音落下，她嘴角溢出一丝血，头一歪又昏过去。
雷煌立刻转向，拖着伤腿横向跃出三步。右掌凝聚压缩磁场，手臂肌肉绷紧，整条经络泛起电光。他低喝一声，以“伏尔康断脊击”垂直轰下。
手掌砸中地面节点的刹那，蓝白电流炸裂，金属板掀起碎块，地下线路短路引发爆炸。火光冲天，半米宽的裂缝撕开，露出下方漆黑通道。
“走！”雷煌转身大吼。
艾德琳咬牙背起凯莉斯，冲入裂缝。刚落地，震荡波袭来，她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但双手仍死死抱住凯莉斯没松。雷煌紧随其后，双脚刚踏进缺口，头顶一块晶柱断裂坠落。
他双臂展开，磁场拉成扇形屏障硬抗。
碎片接连砸下，前两块被挡开，第三块擦过右肩，装甲凹陷，金属变形发出刺耳摩擦声。最后一块正中背部，他整个人被压得单膝跪地，牙齿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嘴里散开。
但他没倒。
屏障没断。
等到最后一片碎屑落地，他才缓缓收力，喘着粗气站直身体。
“走。”他伸手扶起艾德琳，“别停。”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裂缝，进入通道。身后空间发出沉闷轰鸣，整面墙重新闭合，符文流转，新的封印彻底成型。震动持续不断，顶部碎石接连掉落，通道内尘土飞扬。
雷煌走在最后，右手扫过墙壁，试图用磁场探测结构稳定性。电流反馈显示前方十米处有锚点可用。他扯下一根垂落的电缆，将一端缠在自己手腕上，另一端甩向对面岩壁凸起处，用力一拽，固定成牵引索。
“抓稳。”他对艾德琳说。
艾德琳点头，一手抓住电缆，一手拖着凯莉斯向前挪动。每一步都很慢，动力甲右腿失去动力，她几乎是拖着走的。金液从凯莉斯翼尖滴落，在地面烧出小孔，气味刺鼻。
十米后，他们抵达一处凹槽。
天然岩体形成遮蔽，暂时避开落石。雷煌靠在墙边，用机械教义眼扫描四周。视野里一片灰暗，信号干扰严重，但至少没有即时威胁。他低声说：“原地休整，保持警戒。”
艾德琳靠着岩壁坐下，动作很轻，生怕惊醒凯莉斯。她从衣领里掏出一块布，沾了点水，慢慢擦去凯莉斯嘴角的血迹。手指碰到对方脸颊时，发现皮肤冰冷。
凯莉斯的呼吸越来越浅。
水晶骨翼上的裂痕已经蔓延到肩胛根部，金液仍在渗出，但速度变慢。雷煌蹲下身，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微弱，但还在跳。
他抬头看艾德琳：“还能撑多久？”
艾德琳摇头：“不知道。她需要能量修复，但现在……我们谁都给不了。”
雷煌沉默片刻，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伤口还在流血，血滴落在金属地上，发出轻微声响。他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右臂，用指甲划开小臂外侧皮肤。鲜血涌出，他将伤口贴上地面线路接口。
伏尔康基因回路再次震颤。
这一次，他主动引导共鸣，让血液中的原始频率反向注入线路。几秒后，附近一段电缆微微发亮，电流恢复微弱传导。
“够用了。”他说。
艾德琳看着他：“你打算用自己的血维持系统？这会加速你的衰竭。”
“不是维持系统。”雷煌收回手臂，简单包扎，“是留个标记。如果我们还要回来，得知道怎么打开这条路。”
艾德琳没再说话。
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也知道代价是什么。
通道外，震动仍未停止。远处传来低频嗡鸣，像是某种装置仍在运转。雷煌靠在墙边，闭上左眼，仅凭义眼残存感知监控环境。他的呼吸逐渐平稳，但体内基因回路依旧轻微震颤，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凯莉斯的手指忽然抽动了一下。
艾德琳立刻察觉，俯身查看。只见凯莉斯眼皮微颤，嘴唇轻轻开合，似乎想说什么。她凑近耳朵，听到两个字：
“它……醒了。”
话音落下，凯莉斯胸口剧烈起伏一次，随即恢复平静，陷入更深的昏迷。
雷煌睁开眼，望向通道尽头。
那里的黑暗比之前更浓，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他缓缓站起身，右手再次凝聚电光，蓝白色的光芒映在他脸上，照亮了半边伤疤。
他没有动。
也没有说话。
只是站在那里，挡在两人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