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莉斯的手指终于扣下。
那一瞬,艾德琳指尖的银丝仍在颤抖,最后一道封印网悬在将断未断的边缘,核心的幽紫脉动被死死卡在冻结帧中。三秒静止窗口尚未闭合,但已开始崩解——能量膜在核心表面重新凝结,像一层活化的金属皮肤正快速增生。
她没时间再等。
掌心那枚幽蓝弹体脱手而出,不是直线飞射,而是沿着一道螺旋轨迹自行校准。凯莉斯双目骤然失焦,颅内如遭针刺,预知回路在极限运转下发出过载警报。她强行维持意识连接,将残存视野投向未来三秒的碎片画面:导弹穿过混沌力场时偏移0.7度,擦过核心防护节点,引爆位置偏离中枢0.3米——失败。
她咬牙,意识猛震,将整段轨迹推演重置。
这一次,她在脑海中拼接出一条由断裂影像构成的光轨——那是未来无数可能性中最接近成功的路径。光轨蜿蜒曲折,绕开三处能量涡流,切入核心接缝的薄弱环带。她将这条轨迹注入导弹内部的量子共振核心,启动灵骨科技的自主导航协议。
导弹在空中微微一颤,随即改变航向,开始沿光轨螺旋前进。
雷煌趴在地上,右臂仍虚化至肩胛,电弧微弱跳动。但他左臂的旧疤突然抽搐,像是被无形电流贯穿。他猛然睁眼,瞳孔收缩——那不是他的痛觉,是凯莉斯通过量子绑定传来的共鸣信号。
“她在用我的神经节律做引导。”他低语。
话音未落,疤痕猛地爆发出刺目电光,整条手臂如同接通了高压电网。这股力量并非来自他自身,而是凯莉斯在预知失效后,将最后的控制权移交至他们之间残存的灵魂链接。雷煌无法动弹,却能感知到那枚导弹的位置、速度、能量波动,仿佛它成了他延伸出去的一记拳锋。
“偏了!”他吼出。
导弹在接近终点时遭遇自适应能量膜,表面浮现出旋转符文阵列,试图吸收冲击。原定轨迹被干扰,光轨出现断点。
雷煌左臂肌肉剧烈痉挛,疤痕裂开渗血,但他死死绷住神经,在意识中强行修正角度——十七度逆旋,轴心下沉半寸,穿透时机提前零点一秒。
导弹在最后一刻微调姿态,尖端撕开能量膜的旋转缝隙,直贯核心中枢。
轰!
爆炸没有声音先至,而是空间本身被撕裂出一个短暂的真空球体。幽蓝火光从核心破口喷涌而出,像千万根发光血管瞬间炸断。缇坦的躯体剧烈震颤,外层液态金属失控飞溅,在空中凝成放射状铁枝,又在高温下汽化为金属雾。
冲击波紧随其后。
贤者欧米伽在爆炸前刹那将衔尾蛇权杖横举胸前,相位装甲表面浮现出机械教古符文,层层蚀刻成倾斜护盾。能量风暴撞上护盾的瞬间,局部空间发生轻微扭曲,部分冲击被导向斜上方岩壁。岩石当场气化,留下一个深达数十米的锥形坑洞。
艾德琳在最后一刻抬手,指尖掠过凯莉斯背脊。她体内早已枯竭的灵能被项圈残骸反向抽取,一丝银焰顺着她的手腕窜出,注入水晶骨翼的主裂缝。那光芒只闪了一瞬,却让即将碎裂的骨翼结构暂缓崩解。
她随即被气浪掀飞,背部重重撞上岩柱,动力甲多处破裂,肩部绿渍扩散至胸甲,项圈彻底炸毁,只剩半截焦黑金属挂在颈侧。
凯莉斯被冲击正面击中,整个人如断线傀儡般倒飞出去,脊背撞上断界边缘的凸岩。她落地时蜷缩成团,水晶骨翼布满蛛网裂痕,边缘已有碎片剥落。她想撑起身体,手指刚触地便无力垂下。
雷煌被横向扫飞五米,背部砸进碎石堆,左臂疤痕焦黑一片,皮肉翻卷。他挣扎着抬头,视线模糊,只看到那道核心破口仍在喷射蓝紫火焰,内部结构明显受损,但中枢并未完全摧毁。
贤者单膝跪地,权杖插入岩层稳定身形。金色装甲黯淡无光,数据流在面甲上断续闪烁,口中传出机械与人声交织的低语:“相位锚点……维持百分之三十七……建议……战术重组。”
凯莉斯躺在岩台上,呼吸微弱。她抬起手,指尖轻抚骨翼裂纹,低声呢喃:“吞噬……需要能量……修复……”
她望向雷煌的方向,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雷煌察觉到她的注视,艰难转头。两人目光交汇,他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蓝光——那是预知能力残余的反馈。
“你还活着。”他说。
她没答,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指向核心破口。
那里,幽紫光芒正在重新凝聚。
雷煌咬牙,试图撑起身体,左臂却传来剧痛,肌肉不受控地抽搐。他低头看去,疤痕上的焦黑区域正缓慢蔓延,像是某种腐蚀正在体内扩散。
贤者忽然低喝:“能量读数异常!核心再生速率提升两百倍!”
艾德琳在昏迷边缘睁开眼,瞳孔涣散,却仍本能地伸手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有灵能增幅器,如今只剩空鞘。
凯莉斯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一枚从骨翼脱落的水晶碎片。
她将其握入掌心,用力收紧。
鲜血从指缝渗出,滴落在碎片表面。
碎片吸收血液的瞬间,内部蓝光一闪,竟开始缓慢重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