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这一声巨响，让处于醉酒之中的苏南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车子已经停下来了，旁边副驾上的赵伟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死踩着油门，煞白的脸色满是惊恐地盯着他。
苏南惊疑不定地看向周围：“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坐在驾驶座上，两只手被赵伟的手死死攥着，搭在方向盘上。
“南、南哥……”赵伟用快哭了语气说道，“你从KtV出来喝多了非要自己开车。但是刚刚前面有人，可你直接撞上去了。”
“我？我自己开车？”
苏南都懵了，他刚刚醉得太厉害，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是清醒过来之后，自己确实是坐在驾驶座上，抓着方向盘，而赵伟拼死抓着方向盘急踩刹车的样子，倒像是在阻止他。
如果不是赵伟，这个弯道可能两个人直接撞开栅栏，冲到水库里头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苏南脑子都还是迷迷糊糊的，听到自己撞了人更是脑子乱糟糟的，根本没法思考。
他强装着镇定，给自己点了根烟，对赵伟说道：“下车看看，人怎么样了？”
赵伟哭丧着脸说道：“人肯定死了，车子都压过去了。”
苏南也感到了刚刚车子碾过什么东西的感觉，脑子更乱了。
他恶狠狠地揪过赵伟的领子：“我说，下车去看看！”
赵伟露出害怕的神情，但在苏南的逼迫下，最终还是咬着牙下了车。
苏南也坐不住，跟着下了车。
可等他下了车，整个人都傻了。
“这、这里是……北山水库？”
往日不愿回忆的记忆在他心中滋生了恐惧。
自己怎么会开车来这个地方？！
苏南心乱如麻，哆哆嗦嗦地给自己又点了根烟。
这个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呕吐的声音。
他扭头一看，只见车辆后面，道路上被轮胎蜿蜒出两道血迹。
昏暗的灯光下，一具不成样子的“人影”朦朦胧胧地倒在地上，肠子流了一地。
只是那么一眼，甚至都没看清，可就让苏南顿时觉得胃里头翻江倒海，倒在一旁的水渠边不停地呕吐着。
“呕……”
他吐，赵伟也吐。
过了好一会，才传来赵伟哭声：“南哥，你快过来看看，人死了！”
“看你妈，死了我不知道？！”
苏南大发雷霆地骂着。
人到了恐惧的极致，往往爆发出的是愤怒。
而且……他不敢去看那血淋淋的样子。
他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想要给自己点一根烟，手却哆嗦得不停，最终气恼地把打火机朝地上一砸：“他妈的！”
赵伟还一个劲儿地问着：“南哥，现在怎么办？人死了。这里随时有可能会有车子经过啊！”
“你他妈的能不能闭嘴啊！”苏南暴躁地骂了一句。
但是他也知道赵伟说得有道理，不快点处理是不行了，北山水库这边虽然没什么人来，但是保不齐哪个傻x大半夜想飙车，跑这边来找刺激！
他对赵伟不耐道：“车上有没有麻袋？把……装袋子里，拿石头压着，丢水库里去。”
赵伟吓得半死，说话顿时结巴了起来：“南、南哥，你你你……你要毁尸灭迹？”
“不然呢？让警察抓我？”
“可人是你撞的……”
“你他妈说什么呢？！老子已经撞死了一个，信不信今天再弄死一个？”
他这一句话，吓得赵伟噤若寒蝉。
苏南平复了下心情，黑着脸说道：“乖乖照我说的做，我给你拿十万块钱。”
锦帛动人心，赵伟似乎有些被说动了，但还是有些犹豫：“可是南哥，万一警察要是发现了……”
苏南劝说了几句，赵伟一直在动摇，可始终下不来决心。
到最后，他不耐烦地说道：“警察发现不了！老子两年前就杀过人，丢这水库里到现在也没人发现，你怕个屁！”
赵伟倒吸了一口气：“南哥你杀过人？就在这北山水库？”
苏南现在觉得赵伟就是共犯，为了让他放心，也没否认：“这水库有百米深，拿石头装着，谁发现得了？过个两年水库里的鱼就吃干净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抓不到我！”
原本蹲在地上的赵伟缓缓站了起来。
当他起身的那一刻，身上原本的害怕似乎都消失无踪了。
“南哥，说起来……我妹妹两年前失踪了。”
他的声音变得阴冷了起来，带着咬牙切齿的深深寒意。
苏南当即一惊，心中一股寒意升起。
赵伟为什么突然间提这个？！
难道说他已经知道……
这不可能！
苏南强装着镇定说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伟继续说道：“前两天，警察突然找到我家，跟我说找到了我妹妹的骸骨。”
“你知道在哪找到的么？”
他指了指山道之外的水库：“就在这北山水库，你说的没错，才两年时间，肉都被这水库里的鱼啃干净了。”
“我今天……把她也带来了。”
这一字一句，让苏南听得脊柱发凉，额头冷汗直冒。
他下意识地想要向后躲，可是赵伟已经打开了车子的后备箱，从中拿出一个东西，朝着苏南丢了过去。
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了苏南怀里。
苏南低头一看，一个骷髅头空洞洞的眼眶正对着他，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他。
“啊！！！！”
惊恐的尖叫声响起。
苏南把骷髅头丢了出去，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
他惊魂未定地看向赵伟，而赵伟此刻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把尖锐的匕首，正一步步朝他走来：“南哥，我妹妹其实挺喜欢你的。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呢？”
“我、我没有……”
苏南想要矢口否认。
可在赵伟靠近的那一刻，他似乎没注意到刚刚被丢出来的骷髅头就在他的脚边，这路上灯光又暗，一时间被绊了个踉跄。
苏南抓住这个机会，突然间暴起，猛地朝着赵伟扑了过去。
赵伟被苏南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
两个人在挣扎搏斗的过程中，苏南一直压在赵伟的身上，拼死从他手中抢过了匕首。
他拿着匕首，狞笑道：“再狂啊，杂种！”
“你妹妹也是个烂货！还特么的装什么矜持，你不是想知道你妹妹怎么死的么？我告诉你，老子艹死的！”
赵伟眼眶瞬间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我妹妹真的是你杀的？”
“是又怎么样？你去告我？你觉得我今天会放了你？”苏南自觉胜券在握，笑容可怖，“我还告诉你，今天你也得死在这儿。”
“杀了你之后，我会请最好的律师替我打官司，信不信我杀了你，那也是正当防卫？车是你开的，人是你撞的，你想杀我灭口，结果被我反杀。”
“知道为什么嘛？因为老子有钱，有的是钱！”
“安心上路，和你那死鬼妹妹也有个伴！”
说话间，他狠劲一发，一刀朝着赵伟的胸口攮去。
但下一刻，苏南愣住了。
想象中刀子入肉的“噗嗤”声没有响起，也没有血流满地。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却看到手中那刀子在扎到赵伟的那一刻，刀身竟是缩到了刀鞘里头。
苏南整个人都懵了。
赵伟朝着懵逼的苏南咧了咧嘴，一起身直接把压在他身上的苏南给掀翻在地。
刀子也掉在了地上，不过很快再次被人拾起。
赵伟右手两根手指捏着刀柄，左手食指按着刀尖往里按了按，对苏南说道：“假的。”
苏南懵了很久，但很快意识过来：“你……你设套害我？！”
他再次朝着赵伟扑了过去，他知道赵伟设这么一个局必然是有备而来。
如果刚刚那些已经被录下来了……
这一刻，苏南害怕了，一旦被曝光出去……他的人生都完了！
“滚！”
可赵伟毫不客气地一脚踹翻了朝他扑来的苏南。
真打起来，苏南这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怎么可能打得过从小就混社会的赵伟？
赵伟也不理会在地上哀嚎的苏南，自顾自地上了车。
很快车子启动，朝着山下开去，把苏南撇在了这山上。
苏南在地上缓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
他再次看向那所谓的刚刚被他撞死的“尸体”，顿时脸都绿了。
那哪是尸体？分明就是个人体模型！
等离得近了，就会发现地上的血透着番茄味，流了满地的肠子倒是真肠子，一股子猪骚味，回家洗洗干净还能卤着吃。
一时间，苏南万念俱灰，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感觉整个天都塌了。
……
当赵伟把车子从山上开下来之后，他把车停在路边，趴在车上哭了好久。
一直到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知道是谁打来的，擦擦眼泪这才接起来。
电话依旧是那个人打来的：“都录了么？”
“嗯。”
“辛苦了，东西放到原来的地方。可以收工了。”
“我知道了。”
“你明天老时间老地点，我还有东西交代给你。”
“后面的事情交给警察不就好了么？”
“呵，事情没那么容易，现在的证据交上去，还可能被翻盘的，别小看苏家。而且这样你就解气了？另外拿到明天的东西后，你自己去外面躲躲，照着上面的吩咐做，苏家可能要找你麻烦。”
“这个我知道的，我没那么傻。”
不知不觉间，赵伟已经对电话里的这个人言听计从。
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嗓音有些古怪显然和他打电话不是用的本音。
可对方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在眼里，什么都在掌握之中。
就连今天晚上苏南的反应都和这个人预料得差不多，这让赵伟都觉得有点不寒而栗。
但同时，赵伟对他也心生感激。
如果不是对方，自己可能一直还蒙在鼓里，给害了自己妹妹的人当马仔。
他明知道自己是被人当了枪使，可当得心甘情愿。
……
赵伟按照约定，把录音笔、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埋在了丽市跨江大桥底下堤坝的第一棵树下。
但是他实在是太好奇电话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把东西埋下之后，偷偷摸摸地又躲进了不远处的草丛里。
等过了好久，有个人影朝着那棵树走去，蹲下身像是在挖什么东西。
赵伟立刻出去，可结果发现那人是个拾荒的老头。
“干甚么？干甚么？”
拾荒老头被他揪着衣领，一脸惶恐。
赵伟意识到不对，立刻问道：“谁让你挖这里的东西的？”
“额否知啊，一苟女滴让额来滴。”拾荒老头操着很重的外地口音，慌慌张张地抱着他拾荒的口袋回答着。
赵伟听不太懂他不标准的普通话，连续问了好几遍，才听懂老头的意思。
他说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给了他一百块钱让他来挖这树下的东西的。
但这显然不对，给赵伟打电话的是个男的，声音经过处理听不太出岁数，但至少男女他还是能听出来的。
赵伟正纳闷的时候，电话再一次响起。
当他接起电话时，电话那头只是说了一句话：“赵伟，听说过好奇害死猫么？”
这句话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赵伟心中一阵生寒，看了看周围，也没看到可疑的人，当即不敢再问下去，让拾荒老头拿了东西之后，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在赵伟走后不久，又有人来到了这棵树下。
这次是杨晨没错了。
“就知道这小子不老实。”
杨晨哼笑了一声，蹲着身子开始挖，很快挖出了另一个袋子。
他事前在这边埋了一个袋子，埋在靠江的一面，而赵伟埋的袋子放在靠堤坝的这边。拾荒老头拿走的是他埋下的袋子，里头装了点吃的，就当做慈善了。
杨晨也不担心赵伟折返回来看到，大不了就说是别人花了二百块钱雇他来挖的。
他很快挖出了赵伟埋下的袋子，打开检查了之后，确定无误，这才心满意足地放进包里，离开了。
……
又过了一天，杨晨再一次去了丽市，在老地方埋袋子。
也幸亏这些日子家里人都在忙矿证的事情，跑东跑西的都不在家，否则杨晨这出来就是一天，肯定要被家里唠叨。
他这次准备的袋子有点大，好不容易趁着没人挖开了土，埋进去之后，扛着小铁楸要走，苏洛璃给他打来了电话。
“杨晨，你是不是会什么魔法？”
电话那头，苏洛璃好像很高兴，声音中都透着意外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