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周晴咳嗽两声,示意自己来了。
谁知院子里的人只看了周晴一眼,说笑的还是说笑,晒肚皮的还在晒肚皮,那个披头散发的白袍男眼都没抬一下。
周晴摸了摸鼻子,说道:“大家好,我叫周晴,我是卫娘子派来的,以后这沁芳园由我来管理。”
众人听见新来了管事,反应也是淡淡,男的连忙收起了肚皮,女的也没再说笑了。
这时候,一个三十来岁的娘子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哎呦,原来是新管事来了,快请进。”
娘子看到院子里众人一副懒散的样子,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扯着笑脸,手都不知该放哪里。
周晴道:“我叫周晴,不知该如何称呼娘子?”
“不敢不敢,姑娘叫我崔娘子就是了。”
“崔娘子,不知今晚咱们沁芳园唱什么曲目?”
“跟昨日一样,唱来唱去还不是那几个回目嘛!”
“都有哪些啊?”
“无非就是八仙过海,女驸马,贵妃醉酒这些。唱的多了,客人们也都听腻了。”
“咱们可以跟浣花台一样,弄些新曲目出来嘛!”
“姑娘,你是不知道咱们这的情况,别说没有人会写新戏,就算写出来,也没人排演啊,稍稍唱得好的,浣花台那些贱人就花大价钱把人挖走,咱们这就剩下一些年老的,唱得一般的,你就说,这状态,怎么跟人家去比嘛!”
崔娘子越说越气愤:“上头都不知派了多少管事过来,个个待不了三天,就说自己头疼脑热,脚瘸喉咙哑,跑得干干净净。要不是我得罪的卫娘子,我也回教坊司去。”
周晴听得崔娘子一通抱怨,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
要让这沁芳园改头换面,实现盈利,貌似很难啊,要不单满三天,自己也找个由头跑路,继续回教坊司扫地去。
罢了,来都来了,起码熬过三天再说。
“崔娘子,你去把众人都叫过来,我要开会!”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她今日就要用这火气烧一烧他们的散漫。
“是!”崔妈妈退出去,将众人都召集起来,她倒要看看这位新来的管事有什么本事,不过她也没抱多大希望,以前来的那几位个个都眼高于顶,实则都是绣花枕头。
这个周晴嘛,不过一个黄毛丫头而已,一看就没什么本事。
见众人都集中在园子里,周晴昂首挺胸,中气十足道:“诸位,介绍一下,我是新来的管事,大家可以叫我周晴。”
演员们神情淡淡,反正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些管事的来一个走一个,都说不定,明天人家就跑了。
周晴继续道:“卫娘子让我来负责沁芳园,要我在两个月内实现盈利,不再亏本,咱们大家要齐心协力,将沁芳园撑起来。”
“是!”演员们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看得周晴太阳穴突突突的。
“大声点!”
“是!”还好,是比第一次响亮了那么一丢丢。
算了算了,别为难他们了,周晴在心中安慰自己。
“诸位,别人都看不起咱们这些唱戏的,说咱们是下九流,见不得人的玩意。”
此话一出,演员们都直直地看着周晴,眼神也变了。
他们这些唱戏的,虽然地位低,却也是靠着本事吃饭,可出去就被人指指点点,他们也心中不免自轻自贱起来。
“可是”,周晴拔高了音量,“咱们唱戏的,没有去偷,没有去抢,堂堂正正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饭,并不比普通人低一等。”
“人们只看到咱们在戏台上唱戏,却看不到我们在戏台下付出了多少艰辛努力,咱们唱戏的,可以出身不好,但是不能看不起自己,不能不努力,以后,咱们不能叫自己戏子,要堂堂正在叫自己演员,演戏的人员,演员!”
演员们听得周晴一席话,都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再是负担,而是一种职业,没有贵贱。
“我们不是戏子,我们是演员!”演员们甘菊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不禁将自己的心里话喊了出来。
周晴笑着继续说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咱们沁芳园的演员,要做戏曲界的状元,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信心,有信心!”演员们情绪高涨,就连白袍男也吼了两嗓子。
“诸位,在这两个月内,你们除了勤加练习旧曲目外,我会让人再写几个戏曲,到时候还需要大家多多排练。”
周晴想过了,既然观众看看腻了那些旧戏曲,不如自己找人来写些新的戏曲,现实世界中什么《白娘子》啊,《梁祝》啊!《红楼梦》什么的,直接拿来用就是了。
演员们听说周晴要排新戏,个个都觉得这位新来的管事靠谱,他们不能再这样继续混日子,要跟着周管事,振新沁芳园。
“大家解散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是,周管事。”
正当周晴想进屋喝杯茶时,那个披散头发的白袍男子走了过来。
周晴这才看清楚了这人的样貌,他看起来三十多岁,一副懒懒散散,松松垮垮的样子,仿佛世上任何事情都入不了他的眼。
难道,这边是传说中的高人?
“周管事,既然你要演员们好好演戏,那希望你不要半途而废,让演员们失望。”
“呃”,周晴看着白袍男真挚的眼神,下意识道:“好,我不会半途而废的,希望你也是。”
只是话一出口,周晴就后悔了,算了算了,她又开始安慰自己,大不了在这里熬上两个月,实在不能扭亏为盈,她也没理由待在这里不是。
白袍男心里定了定,继续说道:“周管事,我认识一个秀才,虽然科举屡试不中,但写话本子确是一等一的能人,周管事有了想法可以去寻他。”
“好,明日你带我去,我正要找人写戏本子。”
忙了一天,周晴带着疲惫回到家里,刚想进门,只见一双绣花鞋贴着自己的脸颊飞了出来,差点砸到自己。
“什么情况?莫不是家里遭了贼?”
忽然,又是一个脸盆飞了出来,砸到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