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行,空气中的寒意便愈发凛冽。原本苍翠的景色逐渐被耐寒的针叶林和裸露的灰褐色岩石所取代,天空也总是显得阴沉沉的,仿佛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雪。
十数日后,一座巍峨城池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城墙高耸,由巨大的青灰色冰块与坚岩混合砌成,墙面上刻满了闪烁着微光的御寒与加固符文。这里便是天符宗在北境的重要据点,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风雪城。
还未靠近,一股混杂着冰雪、妖兽腥臊以及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的寒风便扑面而来。城墙上巡逻的弟子身影绰绰,戒备森严,远非内地城池的祥和可比。
四人来到城下,出示了宗门令牌和任务玉简。守城的弟子仔细查验后,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连忙恭敬地引他们入城,并立刻前去通禀此地的分坛主事。
风雪城内,街道宽阔,但行人稀少,大多行色匆匆,脸上带着凝重与警惕。房屋建筑普遍低矮坚固,窗户狭小,用以抵御严寒和可能的袭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
很快,一位身着厚厚皮袄、面容被风霜刻满沟壑、眼神却锐利如鹰的老者,带着几名弟子快步迎了上来。老者气息浑厚,赫然是一位灵符师后期的强者。
“天符宗内门弟子张子瑜,携潘雪、石破天、墨渊,奉宗主之命,前来支援风雪城。”张子瑜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老夫韩厉,忝为风雪城分坛主事。可算把你们盼来了!”韩厉的声音洪亮,带着北地人特有的豪迈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用力握住张子瑜的手,目光扫过四人,尤其在感受到张子瑜和潘小婷身上那不凡的气息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宗门竟然派来了四位如此年轻才俊,韩某感激不尽!”
他将四人引入分坛大殿。大殿内燃着巨大的篝火,驱散着寒意,但气氛依旧凝重。
“韩主事,情况究竟如何?玉简中只说妖兽活动异常,但观城中气象,似乎远比预想的严峻。”张子瑜开门见山地问道。
韩厉叹了口气,脸色阴沉下来:“几位师弟师妹有所不知,情况比上报宗门时更加恶化了。以往的兽潮,多发生在深冬极寒之时,妖兽为觅食而冲击人类聚集地,规律可循。但此次,尚在初冬,妖兽便已开始大规模、有组织地聚集、冲击我们的防线和周边村落,其疯狂程度,远超以往!”
他走到一张巨大的北境地图前,指着上面几个标红的地点:“看,这是我们外围的三个前哨站和五个较大的村落,在过去半个月里,已经全部失联!派去查探的弟子,也大多一去不回,仅有一人重伤逃回,只留下‘妖兽…变异…有指挥…’几个字便咽气了。”
“变异?有指挥?”石破天瞪大了眼睛,“妖兽不都是凭本能行事吗?”
墨渊盯着地图,声音低沉:“事出反常必有妖。”
潘小婷蹙眉道:“韩主事,可知妖兽主要从哪个方向而来?其主力种类为何?”
韩厉指向地图上一个被重点圈出的区域:“主要来自西北方向的‘黑风山脉’,那里是北境妖兽的老巢。至于种类…以往多以冰狼、雪豹、霜熊等常见妖兽为主,但此次,出现了不少罕见甚至典籍中都未曾详细记载的变异种!它们体型更大,甲壳或皮毛更坚韧,攻击性更强,甚至…有些能施展简单的冰系天赋符法!”
“天赋符法?”张子瑜心中一动,这绝非普通妖兽能做到的。他联想到陨星湖的异动,隐隐觉得这两者之间或许存在某种联系。“韩主事,可知那黑风山脉深处,或者附近,是否有何特殊之地?比如…湖泊?”
韩厉愣了一下,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黑风山脉广袤险峻,深处即便是我们也不敢轻易涉足。至于湖泊…倒是有一个,名为‘星陨湖’,位于山脉边缘,据说景色奇异,但湖周有天然迷阵,极易迷失方向,加之以往并无强大妖兽盘踞,故而我们探查不深。张师弟为何问起这个?”
星陨湖!与陨星湖仅一字之差,但张子瑜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他要找的地方!看来妖兽的异常,很可能与湖中那星辰传承的波动有关。
“只是偶然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相关记载,有些好奇。”张子瑜不动声色地掩饰过去,转而问道:“如今城防压力如何?需要我们做什么?”
韩厉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神色凝重道:“压力巨大!我们人手严重不足,防线一再收缩。如今妖兽的先头部队已经开始在城外三十里处聚集,预计最多三五日,便会发动大规模攻击。当务之急,是加强城防,稳定人心。另外…”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难色:“我们的一条重要‘冰魄符晶’矿脉,位于城西百里外的山谷中,如今已被妖兽包围,与城中联系中断。矿脉内有数十名矿工和十余名守卫弟子被困,生死未卜。符晶是维持城池防御大阵和制作许多冰系符箓的关键资源,不容有失!老夫本想亲自带人去救,但城中实在离不开…”
张子瑜与潘小婷、石破天、墨渊交换了一个眼神,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意。
“韩主事,救援矿脉的任务,交给我们吧。”张子瑜沉声道,“我们初来乍到,正需熟悉周边环境,也可借此机会,探查一下妖兽的虚实。”
韩厉闻言,又惊又喜:“这…此行太过危险!那矿脉周围聚集的妖兽不在少数,更有变异种出没…”
“韩主事放心,”石破天拍着胸脯,声如洪钟,“有俺们在,定把那些畜生揍得屁滚尿流,把人平安带回来!”
墨渊也冷冷开口:“潜行,侦查,我们擅长。”
潘小婷虽未说话,但坚定的眼神已说明一切。
韩厉看着这四个朝气蓬勃、自信满满的年轻人,心中感慨万千,最终重重点头:“好!既然如此,那就拜托四位了!老夫会为你们准备好详细地图和所需物资,并派一队熟悉地形的老弟子为你们引路,他们在城外十里处的哨站接应。切记,事不可为,以保全自身为上!”
“明白!”
半个时辰后,准备妥当的四人,在风雪城守军期盼的目光中,悄然从侧门出城,顶着愈发凛冽的寒风,向着城西那被妖兽围困的矿脉方向,疾驰而去。
城外天地,一片银装素裹,肃杀之气弥漫。远处的黑风山脉如同匍匐的巨兽,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张子瑜知道,真正的考验,从现在才正式开始。他不仅要完成任务,更要在这危机四伏的北境,找到通往陨星湖(星陨湖)的道路,揭开妖兽异动与星辰传承背后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