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皎神色微凝，点头：查了。”
“清风派人盯了一夜，那王木匠回去后确实去看了卧病的老母，也抓了药。”
“但是……半夜时分，他悄悄出门，在街角与一个人碰头，虽然对方遮掩容貌，但身形与林府那个外围管事极似。
谢流云挑眉：果然有鬼！那你还打算给他算？
云皎皎语气平静，为什么不算？”
“他将母亲都搬出来了，我若临时反悔，倒显得我心虚或能力不济。”
“正好，我也想看看他们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谢流云抚掌笑：有魄力！”
“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需不需要我安排几个人，到时候……
云皎皎摇头：不必打草惊蛇。”
“王府内外都有布置，他翻不起浪花。”
“我倒是好奇，他们费尽心机设这个局，是想让我算不准丢脸，还是想借机做点别的？
谢流云摸下巴：林嫣然那女人，心眼比蜂窝还多，谁知她打什么算盘。”
“不过嫂子既然心中有数，咱们就静观其变。
这时，阿蔓拿着刚收到的拜帖跑来，面色古怪：王妃，世子爷，你们看这个……
云皎皎接过帖子，落款是玄妙观，清尘。
内容简单，说听闻夜王妃精通易理，心生仰慕，有些玄学疑问想请教探讨，望能一见。
玄妙观的清尘道长？谢流云凑来看了一眼，我听说过他，京中颇有声名，据说有几分真本事，平日深居简出，很少与权贵往来。”
“他怎会主动找上门？
云皎皎看着帖子，纸张普通，墨迹沉稳，透着一股方外之人的清寂之气，与她之前收到的那些熏香华丽的请柬截然不同。
是真正的同道交流？
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试探？
这京城的水，真是越来越深了。
熏香袅袅的绣房内，林嫣然正对镜梳妆。
贴身丫鬟碧珠小心翼翼地汇报着近日京中传闻，尤其是关于夜王妃云皎皎的种种。
小姐，您是不知，如今外头都将那夜王妃传神了！碧珠语气不忿，说什么三枚铜钱断吉凶，连永昌伯府夫人那只爬树的猫都能算准！”
“还有平阳侯夫人丢的簪子、周商人被扣的货物……都说是她算出来的！”
“现在不少府里的夫人小姐，都悄悄往夜王府递帖子呢！
林嫣然执着玉梳的手微顿，镜中温婉动人的脸上笑容淡了几分：
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哄得无知妇人团团转罢了。语气轻慢，浑不在意。
碧珠觑着她脸色，继续道：可不是嘛！”
“奴婢还听说，连玄妙观的清尘道长都给她递了帖子，想与她探讨玄学呢！
清尘道长？林嫣然猛地转身，柳眉微蹙，那个连父亲想请他都需看心情的清尘道长？”
“他竟主动去见那个粗鄙庶女？声音里透出一丝难以置信的尖锐。
碧珠低头：是……外面都这么传。”
“还有，谢世子近日也常往夜王府跑，据说……是在帮夜王妃挡那些不必要的应酬，维护秩序呢。
谢流云？！林嫣然手中玉梳地按在妆台上，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
谢流云是萧璟至交，他的态度某种程度上代表萧璟的态度。
他竟如此维护云皎皎？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心头翻涌，努力维持平静语调：王爷……近日可曾回府？
碧珠声音更低：夜王殿下……似乎一直住在王府，未曾外出。而且，听闻殿下对王妃……颇为纵容。
颇为纵容？
林嫣然脑海中浮现萧璟那张冷峻禁欲的脸。他何曾对哪个女子假以辞色？便是自己，与他相识多年，也从未得过他半分特殊对待。那个云皎皎，一个冲喜的庶女，凭什么？
嫉妒如毒蛇，悄然噬咬她的心。
她苦心经营多年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费尽心思想要靠近那个人，却不及云皎皎这短短时日的装神弄鬼来得引人注目！连清尘道长那样的人物，都对她另眼相看！
小姐，您别动气。另一个心腹丫鬟翠缕端着燕窝进来，轻声劝道，不过是一时虚名，靠着奇技淫巧博人眼球罢了。”
“等大家新鲜劲过了，或她哪次失手，自然现原形。
林嫣然接过燕窝，却毫无胃口。她冷冷道：失手？”
“你看她如今风头正劲，连规矩都立起来了，每日只算三卦，吊足胃口！”
“还有谢流云和王爷护着！想让她失手，谈何容易！
翠缕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小姐，明的不行，咱们可以来暗的。”
“奴婢听说，咱们安排的那步棋，不是已经动了吗？那王木匠……
林嫣然眸光一闪，嘴角勾起冰冷弧度：不错。那步棋……也该发挥作用了。
她放下燕窝盏，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盛放的牡丹，眼神毫无暖意，云皎皎啊云皎皎，你既然仗着这点微末伎俩出头，就别怪我把你这点倚仗彻底碾碎！”
“看你算不准，甚至惹上妖言惑众戕害人命的罪名时，王爷还会不会护着你！”
“谢流云还会不会觉得有趣！那些追捧你的人，又会是何等嘴脸！
她转身，对翠缕吩咐：去告诉那边，时机差不多了，可以推动下一步了。”
“务必做得干净利落，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是，小姐。翠缕应声退下。
碧珠小心翼翼问：小姐，那清尘道长那边……
林嫣然冷哼：一个方外之人，不必理会。”
“若他真与云皎皎搅和到一起，日后自有他后悔的时候。她顿了顿，又道，给我更衣，我要去探望德妃娘娘。
德妃是五皇子生母，上次宫宴，云皎皎危险，虽救了皇子公主，却也间接显得德妃监管宫务不力。
林嫣然知道，德妃心里对云皎皎未必没有芥蒂。
有些话，不需要明说，只需轻轻点拨，自然有人会去做。
碧珠连忙应下，伺候林嫣然换上入宫华服。
看着镜中依旧完美无瑕、端庄温婉的自己，林嫣然深吸一口气，将所有嫉妒与怨毒深深掩藏。
云皎皎，且让你再得意几日。
这京城，终究不是你能肆意妄为的地方。
她扶了扶鬓边珠钗，脸上重新挂起无可挑剔的温柔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