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语速极快,带着一丝后怕与愤怒:“主子,我们的人日夜监视,终于摸清了那处小院的底细。那根本不是什么清修之地,而是北戎设在水月庵的一个极其隐秘的探子据点!”
慕容清婉瞳孔骤缩:“北戎的据点?在水月庵?!” 这简直骇人听闻!皇家庵堂,竟然成了敌国探子的巢穴!
“千真万确!”沈风肯定道,“那些守卫,看似是庵内杂役或护院,实则都是北戎精心训练的好手,身手狠辣,配合默契。他们借用水月庵的隐蔽和香火往来传递消息,极难察觉。”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带着一丝急切:“而且,我们观察到,曾经负责照顾两位小公子起居的一个老嬷嬷,今日悄悄出了庵堂,到后山采了几味草药。
我们的人辨认出,那几味药配伍起来,正是用于压制一种慢性寒毒的!”
慕容清婉的心猛地一沉。寒毒!弟弟们果然一直被用药物控制着!!她立刻追问:“清钰和安安现在如何?”
沈风脸上露出一丝宽慰却又带着心疼的神色:“主子放心,两位小公子如今安置在城南我们新购的隐秘院落里,有专人照料,很安全。
曲伯亲自为他们诊过脉,确认他们体内确实沉积着一种奇异的寒毒,需要定期服用特定的解药压制,否则便会经脉凝滞,痛苦不堪。我们救出他们时,你给的药恰好快用完了……”
他顿了顿,声音放柔了些:“许是这些时日感受到了真正的善意和照顾,两位小公子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精神好了不少。
尤其是小公子安安,他…他这两日总是怯生生地拉着属下的衣角,反复问…问‘姐姐什么时候来看我们?’‘姐姐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大公子清钰虽不说话,但眼神也总是望着门口。”
沈风的话像一根根针,细细密密地扎在慕容清婉的心上,带来尖锐的疼痛和汹涌的酸楚。
她的弟弟们,在那样暗无天日的环境里长大,如今终于得救,心中最大的期盼竟是见到她这个素未谋面的姐姐,还害怕被再次抛弃。
她强压下鼻尖的酸意和立刻冲去见他们的冲动,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沈风,你做得很好。”慕容清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但很快恢复了镇定,“现在水月庵那边绝不能打草惊蛇。既然发现了那是北戎的据点,正好可以利用。
加派人手,严密监控所有进出之人,特别是与那老嬷嬷接触的,顺藤摸瓜,或许能挖出更多北戎潜伏的暗桩。”
“是!属下明白!”沈风领命。
“至于清钰和安安……”慕容清婉眼中满是心疼与坚定,“告诉曲伯,不惜一切代价,尽快研制出彻底解除他们身上寒毒的解药。
所需药材,无论多珍贵,立刻去寻。等我处理完手头这几件急事,立刻去看他们。”
她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两枚自己随身携带的、用暖玉雕成的平安扣,上面还带着她的体温,递给沈风:“把这个带给他们,告诉他们,姐姐很想他们,从未忘记他们。等姐姐忙完,立刻就去接他们回家。让他们乖乖吃药,好好休养。”
“是!主子!”沈风郑重地接过那两枚蕴含着无尽牵挂的平安扣,小心收好。
“去吧,一切小心。”慕容清婉叮嘱道。
沈风行礼后迅速离去。
慕容清婉独自站在院中,仰头望着四方的天空,心中对弟弟们的思念和愧疚如同潮水般翻涌。
但她知道,此刻京城暗流汹涌,二皇子虎视眈眈,北戎余孽未清,她必须稳住心神,守住萧承宇交给她的这一切。
她转身回到书房,铺开纸张,开始梳理目前的局势和需要处理的事务。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冷静。
弟弟们,再等姐姐一下。姐姐一定会尽快扫清所有障碍,给你们一个真正安稳无忧的家。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慕容清婉试图稳住局面,暗中筹谋,但某些人却已经按捺不住了。
二皇子府邸,密室之内。
烛火摇曳,映照着二皇子萧承启阴沉扭曲的脸。他对面坐着一个笼罩在黑袍中、声音嘶哑的神秘人。
“殿下,靖王世子此番大捷,声望如日中天。皇上龙心大悦,据说已有意等世子回京后,便正式下旨册封其为靖王,并将北境军权彻底交付。若真到了那时,殿下您……”黑袍人的话语如同毒蛇吐信,充满了蛊惑与威胁。
“够了!”二皇子猛地一拍桌子,眼中满是嫉恨与疯狂,“本王绝不容许!那个位子只能是本王的!萧承宇…他必须死!”
黑袍人发出低沉的笑声:“殿下英明。如今他在边关,身边护卫森严,难以下手。但…他在京城,可是有最大的软肋。”
二皇子眼神一凛:“你是说…慕容清婉?”
“正是。”黑袍人阴恻恻地道,“据我们潜伏在靖王府别庄附近的眼线回报,这位世子妃近日似乎对水月庵格外关注,还秘密安置了两个孩子在城南。
若我们能将她掌控在手中,或者…让她彻底消失,不仅能重创萧承宇,或许还能借此机会,将一些‘罪证’安插到靖王府,比如…通敌叛国?”
二皇子眼中闪过狠毒的光芒:“好!就按你说的办!务必做得干净利落,绝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殿下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定要让那慕容清婉,悄无声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黑袍人发出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身影缓缓融入阴影之中。
“小禾,你去把闲置的那套宅子收拾出来。”慕容清婉语气平静,听不出波澜。
“世子妃,您…您打算离开庄子?”小禾闻言一惊。她刚为世子醒来且立下大功的消息替主子高兴不已,正想着看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如何被打脸,却没想到自家小姐竟萌生去意。
“小禾,”慕容清婉抬眼看她,目光清亮而冷静,“你莫不是忘了,我是如何嫁进这靖王府的?一纸赐婚,一个‘冲喜’的名头罢了。如今他既已醒来,功成名就,这桩交易的用处也就到头了。”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声音更淡了几分:“京城里多少高门贵女对他趋之若鹜,她们背后的家族盘根错节,能给他的助力,岂是我一个无依无靠、长于乡野的‘前丞相之女’能比的?
靖王府世子妃这个位置,不知多少人盯着。与其等到被人设计、颜面扫地地赶出去,不如我自己识趣些,先一步求去,好歹还能保全几分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