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小李说完就跑回了车里,两个人在村路上来回错了好几次,才算掉过头来。
油门踩到底一溜烟就跑了。
胡不凡看着车的尾灯:“都当警察了,胆子还这么小。”
老秦一边向那小树林走,一边说道:
“其实他们都是好民警,这种事嘛,普通人都会害怕,他们也是普通人啊!”
胡不凡跟着老秦:“我就不害怕,从小到大也没怕过这些东西。”
老秦头也没回:“你不光是不害怕,是不是从小到大,从来也没见过什么奇怪的东西,甚至连有鬼的噩梦也没做过吧!”
胡不凡当然知道老秦所说的奇怪东西是什么,努力回想了一下:
“还真是,我没见过什么奇怪东西。”
“噩梦嘛,我这人心大,躺下就睡,还真没.......”
胡不凡突然想到了那天陆风说过的话,‘秦天甘和封师武还能找到自己这样的人’。
难道自己有什么特殊吗?
刚想问一嘴,突然看见老秦手指放在嘴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胡不凡安静下来一听,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老姚之前的心理暗示,果然听到远远的,从小屋方向传来一阵阵女人的哭声。
戚戚惨惨的,在林子里飘忽不定,还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胡不凡虽然也觉得瘆人,还真的不怕,抬腿就想走到师父前面去看看。
可这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哭声戛然而止,就像被惊到的秋虫鸣叫,停的很突然。
老秦一拉胡不凡的肩膀:“怎么总是这么莽撞!”
说着,大步向那个小砖屋走去,胡不凡不知道老秦说的啥意思,也只能跟了上去。
直到两人走到小屋近前,那女人的哭声也没再响起。
老秦吱呀一声把房门推的大开,师徒俩打开手机手电筒围这小屋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
案件过去这么多天,屋里还是有隐隐的尸臭味,大概是跟小屋没窗户不通风有关。
不过老秦,走到东南墙角,也就是那沈东蜷缩死去的地方,看了看。
突然用脚把一堆干草往一旁拨了拨,接着就蹲下身去看:
“怪不得,他老婆的鬼魂只是围着他转,却没上前......”
胡不凡听师父这么说,也凑到老秦身后去看。
在手电筒的光线下,一个圆乎乎的青石被砌在了砖墙墙角,上面似乎还有字。
胡不凡不明所以,就问道:“师父,这是啥?”
“这是‘泰山石敢当’!”
老秦知道胡不凡光听一个名字,估计心里还在迷糊。
也没等他再问就解释到:
“‘泰山石敢当’是山东地区特有的一种驱邪镇宅的神石,有这个在,一般的邪祟真的不敢靠近。”
老秦说完就起了身,胡不凡出于好奇,也学着老秦的样子,蹲在那块石头前看了起来。
只见那也就是个普通的山里青石,只是上面竖着刻了一行字
“泰山石敢当”
胡不凡挠着头:“这东西这么厉害吗?反正这小破屋也要拆了,要不要把它抱回去?”
老秦一边翻着自己的包,一边回道:“你用不着这个!”
胡不凡听老秦的话,又想起了陆风的话,刚想起身问问。
就见老秦已经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黄纸,中间一折,弄成了书籍折页的样子。
然后用一根小毛笔认真的写着什么,也不好打扰,就凑过去伸头去看。
也不知道老秦毛笔字写的就那样,还是写这个东西就要写成这样,总之那字就像鬼画符一样,一个也没看懂。
直到老秦把一张纸写的差不多满了,才在纸头上大大的写了一个字。
这个字胡不凡倒是看懂了。
是个“状”字。
看老秦写完了,胡不凡忍不住问了一句:“师父,这是写的什么呀?”
老秦拿着纸,用嘴吹着还没干的朱砂墨迹:
“这女人应该是没有出轨。”
“可她的男人却因为怀疑把她杀了,还分了尸,因冤成怨,所以变成了怨魂。”
“我这是给她写份状纸,给她告个阴状,有事到那个世界说去,别被束缚在这!”
“告阴状?”这显然对于胡不凡来说又是一个新词:
“不对呀师父,她都已经把她丈夫给困死在这了,按说仇也报了,怎么还不算完。”
“怨魂,只凭一股怨气行事,很容易被怨念困住,咱们给她的怨气找个宣泄口,让她找人诉说出来也就好了。”
老秦,把“状纸”在手里抖了抖,掏出打火机给点着了。
那黄纸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一点着冒出的火焰是绿油油的。
而且在老秦手一抖扔在空中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在半空中飘飘荡荡,直到全部燃尽化成灰烬。
这时,胡不凡就感到一缕阴风由小屋中飘出,卷动着黄纸灰烬,飘向了西方,没一会就不见了。
老秦看着灰烬消失,低头点了根烟:“走吧,都十二点多了,这一天真累得够呛。”
师徒俩当晚睡在了老姚安排的政府招待所中。
一栋立在镇政府办公楼一旁的白色小楼,外表看着很普通,里面的装潢和服务还真不错。
两个人这一晚都睡得不错,早上八点多才起床。
吃了些招待所提供的早餐,老秦就招呼着胡不凡上路。
“师父,咱们就这么走了?不用跟姚所长他们打个招呼吗?”胡不凡嘴里叨着半张饼跳上了车。
“那老姚肯定中午又订好了饭店,打招呼就得让他们留下再喝一顿,咱们还有事,不能耽误,”
“一会车上我给他发个信息,说说情况就行。”
“对,山东人的热情真让人头疼”胡不凡发动着车,一打方向出了招待所院子:“师父,咱们去哪?”
“成武县黄泥楼村。”老秦点了一根烟回道。
“这村名挺有意思啊,咱们去哪干嘛?有新案子吗?”
“送钱”老秦边说着,边把兜里昨天封队给自己的两千块和自己那两千块钱掏了出来。
左右看了半天也没东西装,最后弄了张不知哪天扔车上的旧报纸给包了起来。
“送钱?对了,师伯让您送的,什么事啊,还定期的送钱?”
老秦,把报纸包好的钱,塞进自己包里:“这事,说来就话长了”
接下来,胡不凡就在老秦的讲述中,听到了一段十分令人动容的回忆。
这事要说到六年前。
六年前,老秦因为一个发生在邻县巨野的‘控尸盗墓案’,到成武追踪调查,却不想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天老秦爬上了黄泥楼村的一道土梁,想看看这方圆十几里的地势。
可也就是刚爬上梁顶,就听到土梁另一边传来一阵阵叫骂声,还有牲畜的惨叫声。
老秦觉得奇怪,走了几步向土梁的另一边去看。
原来土梁的另一边是条河,河边是村路。
而此时,一个少年正在河岸村路上用鞭子狠狠抽打着一头老黄牛,边抽还边叫着:
“快走啊!你停在这干嘛?快走啊!”
也不知这少年怎么那么狠的心,老黄牛身上已经被抽出了一道道的红檩子。
那老黄牛也是怪,鼻子里穿着铁环,按说一拽吃疼就该走。
更别提鞭子了,可任凭那少年怎么拽牛绳子,怎么用力的抽打,那黄牛只围着原地打转,就是不往前走。
但疼一定是真疼,否则那黄牛也不会一直在“哞哞”的惨叫。
老秦见一个少年这样对待牲畜太过残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顺着土梁就滑了下去。
来到那少年近前就叫住了他:“孩子,先别打了!”
说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让他拽绳子的手也松了劲:
“这牛不是你家的吗?怎么打的这个严重,它是犯了什么错吗?”
那少年回过头一看,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把手里的鞭子收起来隐在了身后叫了声:“伯伯好,这牛......是我家的,它......也没有......”
走近了,老秦看出,那少年也就是十二三岁的样子,应该是附近村里的,有着农村少年那种淳朴和怯懦。
看到老秦后怯生生的回到:“只是它这几天总是咬断缰绳往外跑,我天天都要到处找,每次都是跑到这么远来才能找到它......所以......”
“那也不能这么打它呀,”老秦见这少年,虽有些怯懦,但很有礼貌,并不像个心狠的孩子,语气也软了下来“毕竟是给你们家出过力的。”
那孩子听老秦这么一说,不知为什么,眼睛中蒙上了一层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