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境线一辆大巴上,包括曾庆国梁桂芬夫妇在内共有30余名游客。分别来自两个不同的公司,团建拼车。
新入职的公司老板很大气,免费给他们公费旅游。而且还是境外周边游。
普通打工人,一辈子难得有机会出过门。
“老公,你讲那么大个公司,为什么还要跟别的公司拼车咧?这条路越开越偏,我心里头总有点不安。”
“谁晓得。也许是这边的条件就是这样,路况差旅行社少吧。”曾庆国小声安慰老婆,内心也在打鼓。
他也看出不对劲了,但是一想到车里30几个人,人家都没出声,或许是自己两口子多想了。
两人坐在最后排,靠窗。
曾庆国为人老实,此刻也多留了个心眼。偷偷拿手机给表弟发微信。还用刚学的微信位置,发送了位置定位。
以防真的有什么别样的事。
这里是边界,两国交汇处还有信号和网络。微信还能用。信息在转了几个圈圈后顺利发出。
虽然信息发出去了,但他的内心仍旧随大巴摇晃颠簸,暂时没有平静和着落。
车开了近两个小时,进入一片橡胶园。停在一处园区里面。
这是几栋三层高的长形大楼,好似电商物流集散地那种厂房。墙体入眼斑驳,应该有些年头了。
“下车下车下车~!到目的地了。”
“导游,不是说去柬寨风情街看景吗?”
“先参观完你们的工厂,在工厂安排好住宿,吃过午饭再去风情街。跟我进去吧。”导游扶了扶鼻梁上的圆形镜片,镜片后闪过一抹阴暗的光。
“放心,我们和大炎国内常年保持劳务派遣往来,如果对环境不满意,你们随时可以走。工资照发还送路费。”
但想到每个月最少能挣上万块,吃住全免,大家抓着自己的行李跟导游下车,走进厂房大门。
曾庆国刚刚还在庆幸,直到看见里面站着两排荷枪实弹的当地士兵。
他双腿骤然发软,强行咬住舌尖才没有摔倒。
老婆在身边,他得坚强。即使是龙潭虎穴,地狱沼泽,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看到没有,工作环境比你们在国内好万倍,不用风吹日晒,每天就是对着电脑敲敲打打,给客户打电话沟通产品。”
吃饭时间,曾庆国和其他几个醒悟过来的乘客,偷偷低头摆弄手机,发现电话和信息根本发不出去。
虽然有信号,但好像被干扰屏蔽了似的。
手机只能看时间,其他通信功能成了摆设。
“吃吧,今天这顿算我请客。下一顿饭,可要凭你们的本事吃饭喽。呵呵呵~”猪仔进笼,“导游”无需再掩饰。
他身后走过来一名手持公文包的中分头,“老板,您这样太危险了。万一在路上他们发现,动起手来会吃大亏的。”
“呵呵呵~你懂什么,我就喜欢享受这种刺激感。”
“动手?老子身上有枪,怕什么。”
“再说了,只要价钱给的高。大炎这些打工人一个个乖得很。人呐,总是爱做梦,抱有侥幸心理。”
“哪怕前面是坑,他们也会在彼此的犹豫和随众心理面前依然往前跳,你看,我这招屡试不爽。等下安排他们培训,明天上岗。”
“好的老板。”中分头看向众人的眼光,好似看到一棵棵摇钱树。
可不是嘛。
这些人存在的价值,就是不断打打电话,要人给钱,摇来熟人也可以。
中分头非常佩服老板,老板深谙人性的弱点,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所以让他们尽情地哭喊,他们才会安心“上班”。
中午休息时间,何文利和工友们在工地阴凉的地方坐下。
吃过盒饭,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像往常一样掏出手机,准备刷刷清凉小姐姐扭腰的小视频。
“庆国表哥的微信,好久没跟他聊天,有什么事?”
打开信息,里面有一段话和一个位置定位和一张自拍。
【文利表弟,我和你表嫂今天同新公司的人去旅游,中午给我打个电话,我手机开通国际漫游服务的,如果打不通,麻烦报警。】
何文利眼眸微缩,连忙点开位置,看完脸色更加阴沉。
“庆国表哥你们糊涂啊,棉北那边附近也敢去?运气好是去搞电诈,运气不好,腰子不保。我丢啊!”
他赶紧拨打电话,祈祷能打通。
“嘟嘟嘟嘟嘟~~~~”
一阵忙音。
何文利猛拍大腿。
完了!
“怎么了文利?出事了?”工友见他脸色难看,忧心忡忡的模样,立刻围过来。
“我表哥和表嫂外出打工,今天上午被人骗到棉北。这会儿电话打不通了。”
“槽啊,赶紧报警吧。希望他们平安无事,早日回国。”
“对对对,报警。”
何文利拨打妖妖灵如实报了警。
仔细想想,又给家里打电话,四姑年纪大肯定要瞒她。
五姑也帮不上忙,只能找大舅二舅,他们两家在八桂市区有权有势还有钱。
可以帮想想办法,听说有关系的捞人会快些。
“喂,大舅?”
“你是哪个?”
“我是文利啊。大舅。”
姜国忠最近因为丑闻心烦得很,思考半晌才想起文利,是六妹家的外甥。淡淡开口:“文利,你找我有什么事?”
“大舅,四姑家庆国表哥和表嫂今天被人骗到棉北了,电话打不通我刚报警,想找大舅帮找找关系,尽快把人救回国来。”
“好端端的国内不待,偏要跑去国外,棉北那种吃人的地方是去得的吗?枉费他四十岁的人,不吃点苦头,不晓得错。”
姜国忠骂骂咧咧,数落一通。
“大舅,现在表哥表嫂已经落难,我们做亲戚的肯定不能见死不救啊。”何文利眼巴巴地等待回复,恳切说道。
“哼!救?怎么救?我还想别人来搭救我呢。屋里最近一摊子烂事。你不晓得。”
“你不是报警了吗?报警就得,大把人被骗到棉北。再讲,你怎么晓得不是他们两个自愿的。好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事。”
何文利不敢置信大舅是这个态度。
他愣住片刻,找到二舅号码拨过去,连拨打几次,始终没人接听。
终于心死放弃。
大舅二舅不帮,还有谁能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