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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宿舍变海底宫殿的惊喜、期中考核的混乱,以及各门课程带来的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磨砺”后,一种微妙的疲惫感笼罩着“灾难五人组”。不是身体上的酸痛(虽然托尔依然走路有点岔腿),而是一种更深层的、源自不断尝试、失败、再尝试的倦怠。就连最精力充沛的诺拉,在尝试用星穹之力让一朵花唱歌却差点把花盆炸了之后,也难得地安静了下来,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发呆。

这种氛围被石磐敏锐地捕捉到了。于是,原本计划中的体能实践课,被他临时更改了通知。当孩子们来到训练场时,发现场地上没有梅花桩,没有负重石墩,甚至没有那个让他们又爱又恨的泥潭。只有五个柔软的蒲团,整齐地摆放在平整的草地上,石磐一如既往地沉稳地站在前方,连布雷克舅舅今天都没有出现。

“今日,不修外力,修心。”石磐的声音平和,如同山间潺潺的溪流,与往常训练时的简练有力截然不同,“力量源于身体,更源于内心。静坐,冥想,感受你们自身的能量流动,感受与这片天地的连接。”

孩子们面面相觑。静坐?冥想?这听起来比举石墩还难!尤其是对托尔和诺拉这种“多动症”儿童来说。

艾莉丝虽然也觉得意外,但严格的纪律性让她立刻端正地坐在了蒲团上,试图按照《高等精灵冥想入门》里记载的姿势调整呼吸。墨菲有些不安,但还是乖乖坐好,小手放在膝盖上。赛琳则很自然地盘膝坐下,仿佛这本就是她日常的一部分。

诺拉和托尔就痛苦了。诺拉像身上有跳蚤一样扭来扭去,眼睛东张西望,一会儿看看天上的云,一会儿偷偷瞄一眼石磐的表情。托尔则更直接,他努力挺直腰板坐了不到三分钟,眼皮就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最终——

“呼……噜……”

响亮的、富有节奏感的鼾声,从托尔的方向传来。他居然直接坐着睡着了!小脑袋耷拉着,嘴角甚至挂上了一丝亮晶晶的口水。

诺拉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但立刻捂住嘴,偷偷看石磐的反应。艾莉丝不满地皱起眉头,想叫醒托尔,却被石磐用眼神制止了。石磐的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只是平静地看着托尔,仿佛在看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静的形式,并非唯一。”石磐缓缓说道,“沉睡中,亦有真意流淌。不抗拒,不强求,方为自然。”

这话对诺拉来说有点深奥,但她似乎明白石磐爷爷没有生气,于是也慢慢放松下来,不再强迫自己“静”,而是学着赛琳的样子,闭上眼睛,只是去听周围的声音——风声、远处学院的钟声、托尔的鼾声、还有自己砰砰的心跳。

时间缓缓流逝。就在这片看似枯燥的静谧中,赛琳的身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刻意去“感受”或“冥想”,她只是安静地存在着,仿佛与周围的草木、光线、微风融为了一体。渐渐地,她的周身开始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月华般的柔和光晕。

紧接着,一些破碎的、闪光的画面,如同水中的倒影,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也隐约在她面前的空气中交织、闪烁:

* 画面一: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长大了的诺拉,身姿矫健,手中星穹之力凝聚成长弓,一箭射穿了一只巨大的虚空怪物的核心,眼神锐利而坚定。她身后,是并肩作战的、同样成熟了的艾莉丝、托尔、墨菲,还有……其他一些模糊但强大的身影。

* 画面二: 庄严肃穆的殿堂内,布雷克·铁影,身穿厚重的泰坦仪式铠甲,单膝跪地,一位更年长的、散发着威严气息的人(面容模糊,但感觉像是凯兰爷爷)将一柄燃烧着火焰的战锤郑重地放在他肩上。布雷克抬起头,眼中不再是憨厚,而是沉甸甸的责任与荣耀。

* 画面三: 一片宁静的星空下,石磐依旧穿着那身朴素的练功服,静静地站在星脉圣所的高处,他的目光望向远方,深邃而平和。他的身边,似乎环绕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仿佛他本身就是这片天地的定海神针。

这些画面一闪而过,模糊而不确定,却带着一种无比真实的重量感。

赛琳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纯净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复杂而悠远的神情。她轻轻地说,声音空灵,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我看到了……光,还有……沉重的石头,和……很安心的背影。”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孩子们心中漾开涟漪。连打鼾的托尔都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揉着眼睛问:“怎么了?开饭了吗?”

石磐的目光落在赛琳身上,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他走到赛琳面前,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温和:“所见未必是定数,而是可能。是种子,深埋于心。”

然后,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所有孩子,包括还在懵懂的托尔和好奇的诺拉,也包括若有所悟的艾莉丝和有些不安的墨菲。“力量,不止于肌肉,不止于法术。真正的力量,源于此处。”他抬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心口,“守护之心,承担责任之勇,面对未知之静,此乃……根基。”

就在这时,布雷克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训练场边缘。他似乎是来接托尔的,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也听到了石磐的话。这个平日里总是憨厚笑着的壮汉,此刻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儿子,又看向石磐和孩子们,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有骄傲,有期许,或许,还有一丝看到那模糊未来片段后的触动。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抬手,用粗糙的手指,飞快地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石磐没有再过多解释,只是说:“课毕。回去休息吧。”

孩子们离开训练场时,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少了浮躁,多了一份沉静。连最闹腾的诺拉和托尔,都安静地走着,似乎在消化着什么。

诺拉的日记:天气晴(心里好像下了场小雨)”

“今天石磐爷爷的课是静坐!好无聊,托尔都睡着了,还打呼噜!但是赛琳好像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她说看到了光、大石头和安心的背影……听起来像是未来的我们?

石磐爷爷说力量来自心里,要有什么‘守护之心’。听起来好难懂,但感觉……很重要。布雷克舅舅好像都听哭了(虽然他只擦了一下眼睛)。

今天没有跑步,没有摔跤,但我好像比任何时候都累。心里沉甸甸的,但又有点……暖?

赛琳看到的未来是真的吗?我们会变成很厉害的人,像爸爸妈妈那样吗?不知道,但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明天又要上什么课呢?希望不要太难……不过,有大家在,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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