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终于彻底消散,虚空大殿的核心——那片孕育了终极威胁的扭曲心脏——在完成了自我内爆的最终仪式后,陷入了死寂的、绝对的空无。外来的“奇点”已被它自身的力量湮灭,连带着周围大片的虚空结构也一同化为了最基本的粒子流,仿佛宇宙终于成功剜掉了那块腐烂的毒瘤。危机,彻底解除。
星脉突击队所在的角落,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异物”。全员重伤,濒临极限,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石磐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他盘膝坐下,双手结出古老印诀,压榨出丹田气海中最后一丝本源的、蕴含着“起源”生机的星穹之力。
一道微弱却无比纯净、温暖柔和的金色光芒,如同黑暗中的晨曦,缓缓笼罩了他的队员们。这光芒抚平了莉维娅枯竭的魔力和精神创伤,修复了阿斯特体内的空间反噬与损伤,愈合了布雷克深可见骨的伤口并唤醒其泰坦生机,滋养了珊瑚破碎的鳞片与精神力,净化了影歌体内的污秽,弥合了克莱尔娃娃的裂痕。
做完这一切,石磐最后的力量彻底耗尽,身体软倒,但在意识完全陷入黑暗前,他用意志发出了最后一道指向星脉圣所的微弱讯号。
…
星脉圣所传送平台。
柔和的星脉光芒亮起,远征队的身影出现在平台上。他们相互搀扶着,虽然步履蹒跚,脸色苍白,身上衣物破损严重,残留着血迹和战斗的痕迹,但在石磐耗尽本源的治愈下,严重的伤势已然愈合,根基无损,只是极度的虚弱和深沉的疲惫感依旧笼罩着每个人。
死寂般的沉默笼罩着他们,卡尔的牺牲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然而,这份沉默瞬间被打破了!
“嗷呜!嗷嗷嗷呜——!”
一道黑色的、小巧的身影如同闪电般从平台角落猛冲过来,带着激动到破音的叫声,几乎是眼泪汪汪地一头撞进离它最近的莉维娅和阿斯特中间。
是诺克斯塔!
小黑龙显然一直守在这里,它用脑袋疯狂地蹭着莉维娅的手,又去拱阿斯特的腿,蓝色的龙眼里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下来,混合着高兴和委屈的呜咽声不绝于耳,尾巴甩得飞快,几乎要变成螺旋桨。它绕着每个队员脚边打转,发出急促的、确认般的叫声,仿佛在数着人数,生怕少了一个。
这纯粹而热烈的欢迎,像一道暖流,稍稍融化了队员们心中的冰封。莉维娅苍白的手指轻轻摸了摸诺克斯塔的小脑袋,阿斯特也勉强扯出一个疲惫的微笑。
但很快,他们的目光就被圣所远处的景象牢牢吸引,再也无法移开。
在星脉圣所最高的观测峰顶, three巨大的身影静静地矗立在那里,陷入了深沉的、几乎与山脉融为一体的沉睡。
左边是阿斯莫德。他不再是平日里那位温和的星脉化身长者,而是显露出了他最深层的形态——一尊庞大如山岳的虚空恶魔。他的皮肤呈现出深邃的、吸纳一切光星的暗紫色,复杂的银色魔纹在皮肤下缓缓流淌,散发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他即使蜷缩沉睡,依旧能看出其原本的伟岸轮廓,但此刻却充满了力竭后的沉寂,呼吸悠长而沉重,每一次吐纳都引动周围星脉能量的微弱波动。
中间是洛德拉姆。同样显露出了他作为前恶魔领主的虚空恶魔真身,体型与阿斯莫德相仿,但气息更加锐利,暗红色的能量如同休眠的火山般在他体表之下隐隐涌动,带着一丝未尽的秩序与混沌交织的力量。他低着头,巨大的恶魔之角倚靠着山峰岩石,仿佛连维持抬头的力气都已耗尽。
右边是凯兰·铁影。他并未恢复人形,而是保持着那顶天立地的金色泰坦形态。暗金色的皮肤在星脉光芒下闪烁着疲惫的光泽,如同历经亘古风霜的山脉。他巨大的身躯依靠在山峰上,胸膛缓慢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大地的震颤,显然之前的守护耗尽了他所有的泰坦神力。
三位长者,以他们最强大、也最耗损本源的姿态,为了守护家园,力竭沉睡。他们如同三座亘古存在的守护神像,虽然疲惫不堪,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无上威严和牺牲后的壮烈。
没有任何欢呼,没有盛大的迎接仪式。
只有诺克斯塔依旧在一旁激动地、小声地呜咽着,绕着队员们打转。
星脉突击队的成员们仰望着峰顶那三位沉睡的巨人,心中百感交集。劫后余生的庆幸、失去战友的悲痛、对长辈付出的感激、以及无尽的疲惫,最终都化作了无声的沉默。
他们静静地站在原地,向着峰顶的方向,深深地、郑重地行了一礼。
然后,在闻讯赶来的其他圣所人员无声的、充满敬意的引导下,这群伤痕累累却坚毅无比的英雄们,相互搀扶着,一步步、安静地走下了传送平台。
他们的归途,终点是伤痕与失去,但也是被守护下来的安宁与未来。
而在他们身后,峰顶之上,三位耗尽一切的守护者,在星光下沉睡着,等待着时间的治愈。诺克斯塔最后看了一眼归来的队员们,又望了望峰顶的主人,最终选择安静地趴在平台边,守护着两边它最重要的人。
圣所,终于恢复了平静。一种疲惫的、悲伤的、却充满希望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