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时间有些沉默。
就连如尉迟敬德这样不怎么用脑的武将，此时也陷入了沉思当中。
按常笙的说法，李唐拿下江山之后，也就延续三代，算下来，也不过是他们儿孙辈的事情。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真的江山改易，那他们这些李唐开国功臣的儿孙中，恐怕大部分都是会被清洗掉的。
而他们出生入死，除了想一展自身抱负、追求功名之外，所图的不就是一个封妻荫子、连绵后世嘛。
这要是传不下去，那他们还图个啥。
要知道，此时出现在这里的，每一个都出身名门，以他们的本事和出身，只要他们不掺和进中央权力的争斗中，不管去那里、去做什么都很过得很好。
毕竟不管是谁坐在皇帝的位置上，都需要他们这些世家子弟来帮忙治理天下。
他们争与不争的区别，无非是中央官和地方官的区别罢了。
如果他们的奋斗注定不会有结果，甚至会给子孙带去坏的结果，那他们奋斗的意义在哪里。
此时，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一样的想法——
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至于常笙忽悠他们的可能，则完全被他们忽略了。
远有大秦盛极而衰、二世而亡的先例写在史书上，近有隋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李唐只能传三帝，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最关键的是，常笙一个大宗师，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的，千里迢迢跑来的骗他们做什么，闲得蛋疼么？
虽然常笙确实挺闲的就是了。
就在手下人都陷入沉思的时候，李世民收拾了一下心情，向常笙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常先生，我能否问一下，你看到的另一个未来是怎么样的。”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李世民心中十分忐忑。
他最怕听到的答案，就是他那个能力弱于自己的大哥，在得到皇位之后，会比自己做的更好。
他还是有大局观的，如果他大哥做皇帝真的更好的话，让他专心辅佐自家大哥，做一代贤臣也不是不行。
哪怕不甘心，他也不是不能忍。
以他的能力，只要肯低头，完全能控制住自己的表现，让他大哥找不到清算他的理由。
面对李世民这个问题，常笙倒是没有忽悠他。
“请恕某学艺不精，未曾在星象中看见另一个未来。”
众人闻言，皆是眉目低垂，心中却不自觉的放松了一些。
没有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
在这里的人，或是文治，或是武功，总有一项是天下一流的。
真要他们放弃李世民这边的投资，转而去投李建成，屈居人下的人下，他们虽然也能忍，但多少会有点不甘心。
现在没有其他的选择，他们反而不用想那么多。
不管怎么样，先把李世民抬上去再说。
之后的事情，那就之后再考虑。
长孙无忌等人对视一眼，发现大家的眼神中透露的都是同样的意思——
以我们这些人的能力，难道还不能改变一个已经知道的未来？
···
接下来，众人默契避开预言的话题，开始商量起了杨公宝库的事。
在飞马牧场，李氏众人在情报不对称的情况下，提前设局，抓捕了商秀珣。
但是他们并没有见到鲁妙子。
在没有正式起兵，没办法大规模清理探子的情况下，除却少部分绝密，大部分消息都没办法瞒得久。
杨公宝库这事就是这样。
他们这些人一动，立马就有人打探他们的动向，虽然具体的计划没有暴露，但他们的目的还是泄露了。
所以在他们刚抓住商秀珣，正准备诱出鲁妙子的时候，其他势力的人就来了。
随着其他势力下场，飞鸟牧场的局势也被搅乱成了一摊浑水。
鲁妙子莫名死在了乱局之中，杨公宝库的直接线索就没了。
现在，他们就只能指望鲁妙子有把消息告知商秀珣了。
“只是…”
“我们在来的路上反复试探，商小姐却始终没透露任何消息，我们也不确定，商小姐是真的不知情，还是不愿意说。”
李世民看着常笙，眉头微蹙，想试试能不能从常笙这里打探到一些消息。
他可不信常笙把所有消息都告诉他们了。
如果常笙不是大宗师，且刚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那他可没这么好说话。
常笙挑眉。“她也来了？”
常笙左右看了一下，没发现谁是女扮男装的，房中就只有红拂女一个女子。
李世民似是看出了常笙的疑惑，解释道。
“商姑娘并不在此地，为防意外，我们将商姑娘安置在了另一处住所。”
常笙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为防意外？
他看是巴不得出意外才对。
李世民多半是用常规的办法没在商秀珣身上问出什么，又顾及自己的名声，不好使用什么非常规的办法，便想着把她交给别人。
这样一来，他既不用费心审讯，又能靠跟踪别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不出所料的，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商秀珣被劫走的消息。
——
随着李世民一行到来，长安城中，开始暗流涌动。
即便是作为一国都城的繁华，也遮掩不住那紧张的气氛，和那时隐时现的杀机。
像宋家这种想要借助杨公宝库中的财富逐鹿中原的势力。以及佛门、魔门这种想要扶持一个势力，以发展自己的教派、门派，都已经遣人来到了长安。
白日里，各家的探子几乎不做伪装的在城中打探各种消息，相遇的时候，彼此怒目而视却又压抑着自己，没有谁敢拔剑，打破各家默契维持的平衡。
而城中的居民们则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外出的时候脚步也快了许多，脸上也少了些许笑意。
而到了晚上，就到了各家高手展露手段的时候。
他们无视宵禁和巡逻的士兵，在各坊间的房顶上游走。
偶尔有人遇到，下一秒便是你死我活，丝毫不见白日里的隐忍。
而白天和黑夜的差距之所以这么大，完全是因为有个人还在长安——
杨广
他还没有再次南巡，还没有沉迷在江南的烟雨中，将扬州变作自己的行政中心。
自然的，他身边的那帮能抵挡大宗师刺杀的高手供奉，此时也还跟着他留在长安。
所以，哪怕所有人都在觊觎杨公宝库，恨不得将除自己势力之外的高手一扫而空，也没谁敢太过分。
没谁想做那个试探杨广态度的出头鸟。
这要是真被针对了，即便别人不落井下石，也会失去争夺杨公宝库的资格。
更别说被落井下石是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