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母满意打量着着她的卧室，完全是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本来这就是你爹给景明准备的婚房，正好给他用。对了，这西洋座钟和墙上的画都别动了，就放原先位置吧。”
“呸！死老太婆，你是没睡醒呢吧？！”阿秀脸都气绿了，抄起扫帚就抽，“我来帮你醒醒神！有本事别跑！”
蒋景明一把夺过扫帚，轻松折断，扔到白玉蓉脚下，“目无尊长，再敢对我爹娘出言不逊，就别怪我不客气！”
阿秀想扑上去挠花他那张厚脸皮，被白玉蓉拉住。
白玉蓉知道蒋景明被郝小宝打过后，心里一直堵着口气。就算新婚在即，也没能让他忘记那天受到的侮辱。
所以连带对她都冷脸加恶言。
说实话，这样不克制不假装不虚伪的样子，更顺眼。
可白眼狼就是白眼狼，再顺眼也没用。
“砰！”
房门贴着他的脸关上。
阿秀气死了，“玉蓉，你做啥要拦我，我要毒死他们！”
“你的命比他们精贵，为了这事赔进去不值得。”
“可他们都骑到你头上拉屎了！我实在忍不了！”
“我也忍不了。”白玉蓉磨着后槽牙。
阿秀不解，“可你刚才……”
“我们有钱，对付人渣，不用亲自动手。”白玉蓉目光幽幽。
本来只想专心致志为海丰和郑院长他们准备物资。
可蒋家人非要得寸进尺恶心人，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次日一早，金陵路。
“你帮我做一件事：把蒋景晨和新对象的亲密照给她的老情人。再把他俩纠缠不清的照片给她新对象。”白玉蓉递出钱。
“要是她的老情人不再纠缠她怎么办？”朱兴财得问清楚，收进口袋里的钱再还回去，和割他肉一样。
“那就是她的运气。钱不用退。”
朱兴财仍不放心，“要是老情人纠结她了，可新对象看到照片也不在乎呢？”
阿秀抢答：“那就把照片给老情人的婆娘！”
两人齐齐看她。
“怎，怎么啦，我有说错什么了？以前在窑子里时，经常有婆娘来闹。蒋景晨她老情人的婆娘肯定也会闹吧，只要闹了，蒋景晨这婚就算能结，也结得不安生！够她恶心一辈子了！”
朱兴财竖起大拇指，“你这招是要拆散两对啊，厉害！”
阿秀忽然变得急促不安，“我，我们……是不是，不太好……”
“好！大大的好！”朱兴财把钱揣进口袋，“对付那种不要脸的人，就得用非常手段！你这是做好事，让那老情人他婆娘早些认清她男人的真面目，也让蒋老三新对象别被骗！
这是行善积德的大好事！”
阿秀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吗？”
“你做得对！”白玉蓉肯定点头。
一开始让朱兴财收集证据，就打算威胁蒋景晨，要是不肯搬，就把照片给那老情人的妻子。
阿秀则跳过这一步，直接找人家老婆。
够狠。
也够果断。
却也很好。
值得自己学习。
轻工业局，财务科。
汤秋英的眯缝眼里透着不屑，吊梢眉拉得老长，“也不嫌麻烦，就那么点分红，也值当月月来！以为我们都像你似地那么闲呢！去去去，先去造纸科拿批条。”
白玉蓉哪能想到会遇上她。
巧了不是。
正愁没有借口闹呢，“这是什么时候的规定？有红头文件吗？没有？没有凭什么多加道手续？”
“哪那么多废话，没有就别想领钱！”汤秋英的脸板起。
“扑哧！”阿秀没忍住笑出声。
所有人都看她。
她凑近白玉蓉，像在咬耳朵，声音却能让财务科里的人都听见，“你看，是不是很像猪腰子？”
周围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了汤秋英。
额头前突，鼻梁塌陷，脸颊圆润，高抬下巴，整张脸的线条都被拉长。
可不就像只猪腰子么。
有人捂嘴，生怕笑出声。
白玉蓉嘴角抽了抽。
阿秀拉仇恨的功力又涨了。
“你说谁猪腰子脸？你再说一遍！”汤秋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座位上跳起来。
“见过讨饭的，没见过讨骂的。”阿秀火上浇油。
汤秋英气疯了，眯缝眼瞪大了一圈，也还是绿豆大。
白玉蓉是想找事，却不想真闹起来，“阿秀咱们走，这钱不要也罢，我还不想去找那个被打成猪头的戴科长呢。”
阿秀附和，“就是就是，免得隔夜饭都吐出来！”
两人一唱一喝离开，留下汤秋英气得跳脚，要不是同事拉着，她都想冲过去撕了那两张臭嘴。
被白玉蓉她们一搅合，汤秋英也没有工作的心情，直奔造纸科。
“改造流浆机的事，有什么新进展吗？”戴长顺正在召集科室同事开会。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
戴长顺抿紧了唇。
都是废物！
这么多人都弄不出一台像样的流浆机，为什么？
还是不各怀小心思，有想看他笑话的，有垂涎科长位置的，还有等着新领导上台的。
他盯着想看笑话的，“小赵，你来说说自己的想法。”
小赵苦着脸，“领导，我，我以前是火柴厂的，对造纸一窍不通，还是听听前辈们的经验吧。”
皮球踢给了垂涎科长位置的，“要说经验也谈不上，我在年初时和华润厂研究了下现有流浆机，提出几个改善方案。机械厂正在不断改进，上周已经开始试运行，听说效果还不错，等会我亲自去一趟，再把把关，如果可以话，就能推广开。”
这人的表叔是华润厂的厂长，也是把戴长顺的技术吃干抹净后不再管他的人。
戴长顺磨了磨后槽牙，“何秘书，你陪着一起去考察，做好记录，回来整理成文件做汇报。”
“是！”何秘书应声。
他又把目光转向等着新领导上台的，“小张，你也谈谈自己的想法。”
小张像是刚睡醒般，“啊？哦！先前科长您不是说和机械局联系上了么，那位喝过洋墨水的专家有没有答应给咱们画个图纸？”
这话像尖刺一样，扎得戴长顺肺管子都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