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春芽又在红玉和兰香的簇拥下,来到田边查看夏玉米的长势苗情。
看着那一片片充满希望的嫩绿,她心情不由得舒畅了许多,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阳光洒在春芽圆润的脸庞上,带着母性特有的柔和光晕。
红玉见她额头微微见汗,立刻递上温热的帕子,轻声劝道:
“少奶奶,看也看过了,苗出得齐整,长势也好。
日头越来越毒,咱们还是回庄子里歇着吧?您可不能累着。”
春芽接过帕子擦了擦汗,目光仍流连在田间,但也知道红玉说得在理。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确实容易疲惫了。
她点点头,由着兰香和红玉一左一右小心搀扶着,慢慢转身,朝着田庄管事早就为她准备好的,通风凉爽的临时休息处走去。
李忠跟在后面,看着少夫人略显蹒跚却依旧挺直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敬佩。
少夫人怀着身子还如此牵挂田庄事务,实在不易。
他暗暗决定,一定要把少夫人交代的其他杂事处理得更加妥帖,尽量让夫人少操些心。
回到休息的屋子,喝着红杏递上的温补汤水,春芽靠在铺了软垫的椅子里,轻轻舒了口气。
这次查看苗情,虽然身体疲乏,但看到田里一切安好,她心里是踏实的。
今天是她来皇庄最后一次查看苗情了。
景衡前几天特意写了呈文,以“拙荆孕事已重,步履维艰,恳请暂免庄上差务,居家静养”为由,向上头请了产假。
批文下来得爽快,还特意嘱咐:好生将养,待生产后再议职司。
接下来她就会安心在家待产,不再往皇庄跑了。
她和景衡只盼着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一切都能这般顺遂。
让他们能安安稳稳地迎接那个期待已久的小生命的到来。
自从三月十二那天,亲手将那些金贵的红薯和土豆种子埋进后院试验田。
后续又扦插了红薯藤、埋下了土豆块,春芽几乎日日都要到田边转悠。
即便现在身子不便,她依然每天让兰香或红玉扶着到后花园田埂边坐坐,看着那片绿油油的苗子。
这几个月来,施肥、除草、培土,哪一样她都亲自指点,生怕有半点闪失。
她的用心有了眼见的喜人效果,田里的苗子长得格外争气。
红薯藤郁郁葱葱地爬满了垄沟,土豆秧也长得壮实,开着星星点点的白花和淡紫色小花,在风里轻轻摇曳。
大太太也常来后花园田边转转看看。
有时看着春芽挺着肚子指挥仆人干活的身影,又看看这片被媳妇当做心尖肉的田地,眼里满是无奈。
望着这一片生机勃勃的绿意,她心里对“果实长在土里”的说法虽仍存着几分怀疑。
但见春芽这般上心,苗子又长得这般好,也只在心里默默祈盼真能有个好收成。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七月底。
春芽的预产期只剩下十几天,整个李府上下都绷紧了一根弦,产房、稳婆、奶娘一应事物早已准备妥当,就等着小生命的降临。
就在这时,李安夫妇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京城李府。
女儿即将生产,做父母的哪里坐得住。
忙完扬州城的收获,播种事宜后,李安一家三口才有机启程来京城看望待产的女儿春芽。
一家三口乘船沿运河北上。
一路上紧赶慢赶,船行了二十多天,路上又乘马车赶了大半天,才来到京城。
一见到挺着巨大肚子、在丫鬟搀扶下迎出来的春芽。
张氏的眼泪“唰”就下来了,几步上前紧紧握住女儿的手,上下打量,声音哽咽:
“芽儿,娘的心肝,你这身子……一切都好吧?”
李安虽不像妻子那般外露,也是眼圈微红,看着女儿气色尚好,这才稍稍放下心。
他又转向景衡和林大太太,连连作揖:“太太,景衡,这段时日,辛苦你们照料小女了。”
林大太太忙笑着还礼:“亲家公这是哪里话,芽儿是我们林家的媳妇,怀着我们林家的骨肉,疼她还来不及呢。”
景衡更是说:“岳父言重了,春芽才是为了我们林家辛苦了。小婿唯恐照护不周。”
弟弟春义,跑到姐姐身旁,开心的叫姐姐:
“姐姐,我是不是马上要做舅舅了?
是个女娃娃还是男娃娃呀?”
春芽笑道:“对,快了,估计要不了几天,春义就做舅舅了。
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到时候就知道了。”
当晚,李府举办了热闹的家宴为亲家洗尘。
席间,话题自然离不开春芽和她种出的那些“宝贝”。
李安夫妇听着亲家母和女婿绘声绘色地讲述收获时的场景,以及红薯土豆如何美味,又是惊讶又是自豪。
“我们芽儿从小就心思巧,没想到还有这等大造化!”
李安夫妇看着女儿,眼里的骄傲几乎要满溢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李安夫妇就安心在李府住了下来,等着外孙出世。
有父母在身边,春芽的心也安定踏实多了。
每日里陪着父母在府里散步说话,享受这难得的团聚时光。
八月初九这天,天气有些闷热。
午后,春芽在兰香和红杏的搀扶下,陪着父母在后花园的凉亭里乘凉闲聊。
张氏正拿着给小外孙做的小衣裳比划着,说着以后养孩子的趣事。
春义小的时候如何闹腾人,她熬不住,有时候多亏春芽贴心帮她。
李安在旁感慨:“春芽从小时候就乖巧懂事,时常帮着你娘做了好多事。
爹此生做的最正确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有了你这个最贴心的女儿。”
张氏眼圈有点红润,也立刻点头,“嗯,娘也是,娘肯定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今生才有了你这么好的一个女儿。”
春芽听着养父养母说的这些陈年往事,虽然那些并不是她亲身经历过的,是原主的经历,但是心中早已把自己当做原主春芽了。
此时不由看着养母,眉眼弯弯,唇角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