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猩红的数字“7”还在滴着粘液，楚歌浑身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全宇宙无死角菌丝裸奔？这比瑶池仙子的杀妻证道速成班和苏夭夭的星际捉奸五折套餐加起来还要恐怖一万倍！他楚歌就算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也绝不能在宇宙尺度上表演这种究极社死！
“充值！本君充值！”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狭小的菌丝厕所里撞出回音，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悲愤。指尖下意识地再次凝聚起无情剑气，这次不是刮胡子，而是本能地想劈碎眼前这个要命的血泪弹幕框。
然而，剑气刚触碰到那蠕动的血红色菌丝字体——
“滋——！！！”
一声尖锐刺耳、远超人类承受极限的警报声猛地从弹幕框内部爆发！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直接扎进楚歌的识海深处！
“呃啊！”楚歌惨叫一声，双手猛地抱头，凝聚的剑气瞬间溃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神魂剧烈震荡，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恐怖的噪音撕成碎片。
血泪弹幕框上的数字“6”骤然膨胀，字体边缘炸开无数细小的菌丝电弧，疯狂闪烁，警告意味拉满：
【检测到暴力破坏倾向！】
【应急惩罚等级提升！】
【裸奔倒计时加速！】
【5…4…】
数字跳得飞快！
“爹爹！别冲动！”厕所门被“砰”地一声撞开，噬宙婴儿小小的身影炮弹般冲了进来，小脸上满是焦急（或许还夹杂着一丝看好戏的兴奋？）。他显然也“听”到了那恐怖的灵魂警报。小家伙二话不说，举起心爱的奶瓶，对准那疯狂跳动的血泪弹幕框，用力一挤！
“噗嗤！”
一大股粘稠、散发着浓郁奶腥味和奇异甜香的乳白色液体，精准地喷在了弹幕框上。那狂暴闪烁的血色菌丝字体如同被泼了强酸，瞬间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起浓烈的白烟，字体边缘快速消融、黯淡下去。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倒计时数字顽强地跳到了“3”，然后彻底凝固，变成了一摊冒着泡的、被奶液糊住的污迹。
楚歌大口喘着粗气，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的菌丝墙壁，额头上全是冷汗，神魂的刺痛感还未完全消退。他看着噬宙婴儿，眼神复杂到了极点——这逆子，到底是救他还是嫌他死得不够快？
“呼…好险好险！”噬宙婴儿拍着小胸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但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分明写着“刺激”。“爹爹，跟你说多少遍了，要优雅！要充值！不要硬刚！你看，关键时刻还得靠宝宝的‘菌丝特调营养液’！”他得意地晃了晃奶瓶，瓶口还滴着可疑的白色液体。
“充…充什么值？”楚歌声音嘶哑，劫后余生的虚弱感和被儿子拯救的屈辱感交织在一起，“本君哪还有节操？！”他指着自己额头上那个闪闪发光的“250”星码，感觉人生从未如此绝望。
“节操这种高端玩意儿，爹爹您暂时就别想了。”噬宙婴儿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小手在奶瓶上快速点按了几下。奶瓶投射出一个新的、稍微不那么血腥但同样令人窒息的界面——一个不断旋转的、标注着“楚歌星际债务资产包”的复杂星系图。
无数代表债务的光点在其中闪烁，最大最亮的几个赫然是：
- 【债主联盟：本金+利息+精神损失费+追捕费 ≈ 无法统计】
- 【苏夭夭：赡养费+专利侵权费+星际捉奸服务费 ≈ 天价】
- 【噬宙婴儿：星际摆渡费+营养液急救费+精神惊吓费 ≈ 二百五十万星币（友情亲情价）】
“但是！”噬宙婴儿胖乎乎的手指在星图边缘一个非常不起眼、几乎黯淡无光的小点上用力一戳，“爹爹您还有这个！”
小点被放大，显示出一个模糊的星域坐标和一行小字：【废弃资源星G-250所有权（疑似）】。旁边附着几张极其模糊、像是从某个古老数据库角落里扒拉出来的星图碎片，勉强能看出一个布满巨大菌类植物的星球轮廓。
“这是？”楚歌皱眉，完全不记得自己名下还有这么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宝宝在整理爹爹的‘遗产’…啊不，是‘潜在可变现资产’时发现的！”噬宙婴儿眼睛放光，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发现宝藏的兴奋，“据宝宝入侵…咳咳，是合法查阅星际公共数据库得知，这颗G-250，别名‘星际垃圾场’、‘菌丝坟场’，几百年前就因为过度开采菌丝能源和一种特殊孢子，导致生态彻底崩溃，被联盟废弃了！官方记录是‘无价值、高污染、极度危险’！”
他顿了顿，小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但是！宝宝的天才数据分析显示，最近这个区域的深空扫描，捕捉到了一些异常的能量波动！非常微弱，但很有规律！很像…某种沉寂很久的…‘大扫除’程序被意外激活了！爹爹，这可是您名下的星球！理论上，星球上的一切，包括可能被激活的古代自动清洁程序，都属于您的资产！虽然现在它可能…呃…有点活跃过度，但只要能控制它，或者…卖掉它！哪怕拆零件卖呢？这债务窟窿不就能填上一点了？”
卖掉一个失控的古代清洁程序？楚歌觉得这逆子的脑回路比他刮胡子引来的裸奔倒计时还要清奇。但眼下，前有堵截（债主联盟歼星舰），后有追兵（苏夭夭的汤勺剑），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收“沙包服务费”的儿子，这颗废弃的G-250星球，似乎成了唯一的、也是极其不靠谱的逃生口。
就在楚歌犹豫的刹那——
“轰隆！！！”
整个花生米飞船（噬宙婴儿命名为“逃债先锋号”）再次遭受重击！这次不是被洞穿，而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拍中！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呻吟，覆盖的菌丝疯狂蠕动、大片焦黑脱落。控制台那个霉斑罗盘指针疯转几圈后，“啪”地一声，彻底崩裂！
“警告！警告！船体菌丝护盾过载80%！结构完整性下降至临界点！检测到高强度空间锁定！无法跃迁！无法规避！”一个呆板的机械音在船舱内尖鸣。
噬宙婴儿小脸煞白：“糟了！讨债大妈动真格了！歼星舰的主炮预热了！前娘亲的汤勺剑也在蓄能！爹爹！没时间了！G-250是唯一没被封锁的坐标盲区！搏一搏，垃圾星变度假村！”
楚歌看着舷窗外，瑶池仙子那巨大的全息投影正冷冷地注视着他，黑洞喇叭口凝聚着令人心悸的幽光。另一侧，苏夭夭的身影虽小，但手中汤勺剑散发的暗金锋芒，隔着飞船都让他皮肤刺痛。
“走！”楚歌几乎是吼出来的，一把拎起噬宙婴儿的后衣领，也顾不上什么仙君风度了。
噬宙婴儿反应极快，小胖手在破碎的控制台上某个极其隐蔽的、长满霉点的菌丝按钮上狠狠一拍！
“逃债先锋号！终极保命模式——菌丝孢子喷射！目标：G-250！启动！”
轰！！！
飞船尾部猛地炸开！不是爆炸，而是瞬间喷射出难以计数的、散发着浓烈甜腻气息和五彩荧光的菌丝孢子！这些孢子如同宇宙级的烟雾弹，瞬间形成一片庞大无比、色彩迷幻的星云尘埃带，不仅完全遮蔽了飞船本体，其携带的强能量干扰和生物质污染信号，更是瞬间瘫痪了债主联盟歼星舰和苏夭夭汤勺剑的精准锁定！
“可恶！”瑶池仙子的声音透过混乱的孢子云传来，带着气急败坏。
“哼！”苏夭夭的冷哼如同寒冰。
趁着这千钧一发的混乱，“逃债先锋号”仅存的主体——那个被炸得只剩三分之一、破破烂烂、冒着黑烟和荧光孢子的“花生米核”，如同一颗被弹弓射出的烂石头，歪歪扭扭地、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头扎进了星图上那个标注为G-250的、被遗忘的黑暗坐标点。
剧烈的空间跳跃带来的撕扯感让楚歌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当扭曲的光线和狂暴的能量乱流终于平息，舷窗外不再是璀璨星河，而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永恒的昏暗。
没有恒星的光芒，只有一些巨大的、形态扭曲的、散发着微弱幽绿色或惨白色荧光的菌类植物轮廓，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死寂的、覆盖着厚厚菌毯的大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腐败甜香和尘埃的味道，吸一口都感觉肺部要被粘稠的菌丝堵塞。
飞船（如果还能称之为飞船的话）一头栽了下去，在厚厚的、如同腐烂棉絮般的菌毯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最后“咚”地一声，撞在一个巨大的、早已干瘪腐朽的巨型蘑菇伞盖上，终于停了下来。菌盖碎裂，扬起漫天散发着微光的孢子尘埃。
“咳…咳咳…”楚歌踹开变形的舱门，跌跌撞撞地爬了出来，噬宙婴儿被他夹在腋下，小脸被孢子呛得通红。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没有风声，没有虫鸣，只有脚下菌毯被踩踏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噗叽”声。抬头望去，巨大的、形态诡异的菌柱、菌伞如同摩天大楼般林立，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昏沉的天幕。空气中漂浮的孢子尘埃散发着微弱的光，勾勒出这片菌菇地狱的轮廓。
“爹爹…我们…好像真的到垃圾场了…”噬宙婴儿小声嘟囔，奶瓶上的扫描光微弱地闪烁着，显示着周围环境数据：【大气成分：剧毒孢子混合体（高浓度）】、【地表结构：菌丝腐殖层（深度未知）】、【能量读数：微弱，来源不明】、【生命迹象：无（宏观）】。
楚歌的心沉了下去。这地方，别说度假村了，连个像样的坟头都没有。他刚要开口，一种极其微弱，但清晰无比的“嗡嗡”声，突然穿透了死寂，传入他的耳中。
声音很有规律，像是某种精密的机械在低功率运转。而且，似乎…越来越近？
噬宙婴儿也听到了，小耳朵动了动，立刻操作奶瓶进行定向探测。奶瓶投射出的微型扫描图上，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与环境背景融为一体的蓝色光点，正从远处一个巨大的、如同被掏空的山丘般的腐朽菌伞内部飞出，朝着他们坠落的方向，以一种稳定、匀速、带着明确目的性的轨迹，直线飞来！
“爹爹！有东西过来了！”噬宙婴儿紧张地抓紧了楚歌的袖子。
楚歌瞬间警惕，无情剑气在指尖若隐若现。在这片被遗忘的死亡之地，任何活物（或者能动的东西）都意味着未知的危险。
嗡嗡声越来越清晰。很快，在昏暗的孢子微光中，一个物体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它很小，大概只有半人高。主体是一个圆滚滚的、覆盖着厚厚灰尘和不明污垢的银白色金属球体，球体下方伸出三只细长的、如同昆虫节肢般的机械腿，支撑着它稳稳地悬浮在离地半尺的高度。球体正面，镶嵌着一块黯淡的、布满划痕的圆形观察窗，窗后似乎有微弱的红光在规律闪烁。最引人注目的是，在球体的顶部，伸出一根细长的、顶端不断旋转着几片薄如蝉翼的金属扇叶的杆子，那规律的“嗡嗡”声正是来自这里。
它看起来…像是一个极其古老、破旧不堪的…自动清洁机器人？
这“机器人”飞到距离楚歌和噬宙婴儿约十米远的地方，稳稳停下。球体正面的观察窗红光闪烁频率加快，一道黯淡的、断断续续的蓝色扫描光束从窗口射出，在楚歌和噬宙婴儿身上来回扫了几下。
接着，一个冰冷、呆板、毫无感情起伏的电子合成音，从球体内部传出，带着滋滋的电流杂音，回荡在这片死寂的菌菇废墟中：
“检测到…非法入侵…垃圾…生命体…信号源…G-250…最高…清洁指令…授权…楚歌…（信号干扰杂音）…启动…”
楚歌一愣，这破机器人居然认识他？还提到了授权？
那机器人似乎完成了初步识别，球体顶部的扇叶旋转速度微微加快，发出更高频的嗡嗡声。它伸出球体两侧的两条细长、灵活的机械臂。一条机械臂的末端，弹出一个圆形的、布满细小吸孔的东西，对准了楚歌他们飞船坠毁溅起的菌丝污泥。另一条机械臂的末端，则弹出一块小小的、同样沾满污渍的屏幕。
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行力：
“根据…《星际废弃星域…最高清洁公约》…及…所有者…楚歌…初始授权…（杂音）…G-250…清洁工…编号…扫扫…很荣幸…为您…服务…”
自称“扫扫很荣幸”的机器人顿了顿，那块小屏幕上亮起一行歪歪扭扭的、同样由像素点构成的文字，伴随着它毫无波澜的电子音：
“请选择…垃圾…清理…优先级…”
“1. 大型…有机…废弃物…（指向坠毁的飞船残骸）”
“2. 小型…有机…污染物…（机械臂末端的吸孔转向楚歌和噬宙婴儿）”
“倒计时…10…秒…”
“未选择…默认…执行…最高优先级…全面…清理…”
屏幕上，一个猩红的倒计时，赫然开始跳动：
10… 9…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