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妩下意识后退一步，再抬眼间，便撞进了他那幽蓝色的眸中。
这让阮妩浑身一颤。
这个熟悉的眼神……
“是你吗？”
不知不觉间，阮妩竟已下意识问出了口。
而对面的人紧接着点点头，眸光中竟然跟着闪出了一丝晶莹剔透的泪花。
“对不起……说好保护你的，但最后我还是让你死掉了。”
说到这两人已经走到对方面前，阮妩擦掉他脸上的泪花，这温热的感觉，还是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但再抬眼，他眼中那抹担忧跟酝酿的情绪化作浓稠的泪滴，完全不似作假。
阮妩揪心的低下头，只听见他温柔的语气再开口：
“给你的那颗红耳坠没有了吗？”
听见这话阮妩浑身一震。
好像真的信了眼前的人是风作。
她有些无措的开口：
“我死掉了，身体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那个耳坠没有跟着一起复原……”
但是这个东西，是风作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是对于她的誓言，可是她弄丢了……
说到这她有些哽咽，只是抬起头蓝眸对视的瞬间，好像炸开一道火花，又回到那一天。
“誓约一旦形成，便不可能违背。”
风作当时说这些话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想到此阮妩只得低下头再次说了一声“抱歉。”
看见她沉浸在自责中，风作张开手扶起她的脸颊，笑着开口：
“没关系，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这些东西，都没关系。”
说着下一秒他便抱住了阮妩。
感受着这个拥抱，阮妩僵硬在原地，等回过神她已经双手搂住了他的肩膀。
只听见他在耳边轻柔的开口：
“现在，你不讨厌我了吗？”
很早之前，他就问过这句话，给她这个耳坠的那一刻，她也再次面临过这个问题。
但是不管那时还是从前，她的回答都只是一句不讨厌。
可是现在……
“我不想要你离开。”
他匍匐在阮妩的肩膀上，听见这句话时浑身一震。
而阮妩此刻感受到肩膀上变得更加湿润。
“那么……如果我告诉你，我想和你在一起的话，你会回应我么？”
听见这话阮妩不可思议的拉开了他。
看见他还带着泪水的眸子，阮妩满脸震惊，但接着她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
“你……”
阮妩说到一半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口，见到她的犹豫，他当即明白了什么。
“那我换个问法，你会想永远不离开我么？回答我想或者不想。”
而这个问题更加让阮妩难以启齿。
但在他极近哀求的目光中，阮妩还是艰难的吐出了那个字：
“……想。”
但下一秒阮妩没有等到他眼中的震惊，却是他风云突变的歇斯底里的怒吼：
“你这个恶劣的女人！我就知道！我说了吧，就你这个样子只要稍微骗你一下你根本就察觉不了！我这样，更不用说那个男人，而且明明有这么多家伙了居然还想着其他人！你怎么能有一点犹豫！怎么能回答这个字！这个时候你就应该一把推开我，然后果断的拒绝我啊！”
铺天盖地而来的质问当即让阮妩大脑宕机了一秒。
从天堂到地狱的距离，没有任何前奏。
甚至没有缓冲区。
她面无表情的看向面前还在诘问自己的人，一瞬间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悲哀还是羞愧……
她像是一具雕像呆在原地。
看见阮妩这副呆滞的模样，诱色的话也慢慢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不就是稍微试探了你一下……”
可还没说完，阮妩眼角突然滴下一滴泪。
接着，那些眼泪就如断线的珠子整个掉了下来。
诱色一愣，“怎么了？你别这样啊，想骂我的话，像之前那样冲我发火啊。”
看着他眼中的震惊，阮妩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流下了眼泪。
这个家伙，竟然在这个时候选择给她最沉重的一击。
实在是太残酷了……
但这也恰巧是这个现实。
可明明知道，但为什么还是……
她下意识抬起手捂住双眼，眼泪却还是怎么都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不知道。”
在这声哽咽的话语声中，她的眼泪变得更加汹涌。
原来她一次次向风作妥协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吗。
或许……风作再也回不来了。
但为什么这些事在他还在的时候，自己没能察觉……
看来该说出那句“没能保护好你”的应该是她才对。
在他每次精神最脆弱的时候，自己从来没有伸出过援手，哪怕一次……
看见这样的阮妩，诱色想用枷锁让她不要再哭了。
但伸出手的瞬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也跟着莫名揪心起来。
这样无声的痛哭根本不是她的风格。
……她很难过。
但她太恶劣了，这就是她剪不断情该的下场。
他不该同情这个女人的。
心里一遍遍重复着，但最后他还是没能放出枷锁。
而是拉住阮妩双手轻柔的开口：
“是不是只要他回来，你就会开心了？”
听见这话阮妩一愣。
“那你呢？”
不知道怎么，阮妩鬼使神差的就说出了这句。
而诱色面对这句话，突然愣在了原地。
心脏好像刺痛了一下。
但他面上却扬起嘲谑的笑容，下一秒他柔软的语气一变：
“谁说我会让他出现了！逗你玩的，别哭了！”
说着诱色拉开她挡着视线的双手，扶着她的脸颊强迫与自己对视。
透过她眼眸中破碎的泪滴，他看见里面映照出自己好似同样破碎的灵魂。
这样软弱的阮妩让他更加心惊。
但他只能压住这么悲痛，呐喊出声：
“看着我！再好的伪装都有破绽，你记住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是我！”
阮妩盯着他，却发现他此刻眼眸中流露出的温柔跟风作时一模一样。
她摇摇头，“根本就没有区别，就算是伪装那也是你，我怎么可能分得出来！”
“你分辨的出来！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他！用你的羁绊仔细观察你肯定能发现的，有90%共鸣的不是跟他，而是跟我啊！”
在他激动的压迫声中，阮妩皱着眉头紧盯着他的眼眸。
同样的眼眸，他们流露出的神情也会有细微的差别么？
在这样的疑惑中阮妩艰难的开口：
“我知道了，诱色，但是，我们能不能先离开这里。”
在她这低沉的话语中他松开了手。
“走吧，阮妩。”
这让阮妩一惊。
等她回过神，他已经独自上了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