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轻，月儿明……”
………………
雨珠如脱了线般急匆匆往下落，屋檐遮住了雨，但遮不住急促的雨声，柏奈只披着一件外袍，只身站在屋檐下，静静看着雨幕中模糊不清的外面。
突然的，一个绑着高马尾的少年从屋内出来，他轻轻推开门，看着柏奈的背影轻声喊着她：“老爸，明天估计还要下雨，咱们要等雨停再走吗？”
木板“吱呀”，柏奈转过身去看刃火的脸，此时只有二十三岁的柏奈有些病态，但还是强打起精神说：“等雨停吧，我们也不急着离开雨之国，这里……已经是边缘，不会下太久的。”
雨连着下了三日才渐渐停住，二人收拾好了行囊继续着他们的路途。
离开雨之国后再走不久就是鸟之国的领土，那里贫瘠却也和平，不多留太久，他们便继续北行。
他们大多宿在野外，刃火也习惯了四海为家的日子，只是他还是没忍住对柏奈问出了那个问题，“老爸，我们还要走多久？”
走多久？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该给自己找点事做，可是或许的她也该给刃火一个稳定的家了。
刃火没有等来安稳的人生，他早就死在了颠沛流离中，后来啊柏奈又拥有了一个孩子。
那个被厌弃的女孩，那个被那陂护在心口的孩子。
“给她取名叫金露好不好？”
那陂抱着孩子心中止不住的欢喜，他身体不好，便只能留在族内教导孩子，所以他也对孩子拥有了特殊的宽容。
斑对这个孩子并不在意，随意回应了他，泉奈也是差不多的态度。
没人真的欢迎这个孩子，只有那陂真心接纳她，柏奈甚至也是在后期才把心敞开了些许，给金露留了一席之地。
金露学会说话后她便喜欢跟在柏奈和那陂屁股后面，天天喊着他们，不胜其烦。
“姑姑会永远爱金露吗？”
“会。”
“那三叔叔也会永远陪着金露吗？”
那陂正在一旁书写着什么，听到金露的话不由得轻笑起来，他伸出略带凉意的手抚摸着金露的头，笑道：“当然，只要小金露以后不会嫌弃三叔叔就好。”
金露也笑了，她开心地露出自己的牙齿，展露一个她认为最开心的笑容。
柏奈这个人很擅长撒谎，那陂这个人的心却很赤诚。
他确实希望能永远陪着金露，现在也确实永远陪着她了。
雨……又下起来了……
从风岐的死开始，柏奈的一生仿佛被诅咒了般，不断拥有又不断失去，她开始痛恨所有的一切，却又只能默默看着自己变得疯魔。
她想不通自己的人生到底是为了什么，可能从一开始她就是错的，改变了历史，却也只是埋下了更多的悲伤。
是夜，柏奈坐在房顶上看着寒凉的月，嘴里依旧在问大爷她不老不死的真相，可大爷却紧闭双唇，他不敢说。
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在欺骗一个倒霉的人罢了。
但一声叹息后，大爷显现出实体，他就那么坐在柏奈身边，轻声说：
“我是光网的一号系统，我是母神阿尔敏的大儿子，我的名字是阿加斯，我有一个弟弟，他叫蒂瓦尔，现在是光网的主神。”
“我犯过错，一号的身份便被消除，成为了现在的我，系统通过收集宿主的情感波动来学习人类，也将情感用以能源利用。”
“我在你之前因为偏激的行为被暂停工作，我等待了不知道多少年才遇到你，我原以为你是我的赦免，没想到是蒂瓦尔对我的裁决。”
“他想通过一个痛苦的灵魂来对我进行反噬，因为系统和宿主的情感的单向链接的，你每一次消沉和疯狂都会让我受到影响。”
“而蒂瓦尔为了让你活得更久，他将母神的遗物送给了你，它能保证你不老，一定情况下保你长生，我一开始对这件事有所了解，但我只以为是蒂瓦尔对我的偏向，因为宿主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
大爷话说了一半又停下许久才继续道：“这就是我想知道你真正死亡的原因，前世的怨气很容易导致宿主的心性紊乱，我想帮助你，但蒂瓦尔对我的恨已经不分你我了。”
又是沉默，柏奈好像想通了什么，释怀轻笑一声，好像在讲述别人的经历般无所谓的腔调：“我是个杀人犯，我杀了五个人，然后选择了自杀，她们是我在学校里的同学，高考完后我再一次找到她们，将她们的头剁下来，我以前是无神论者，但那一次我还是选择相信最恶毒的诅咒能让她们下地狱。”
“杀人是逃不过人的，我知道，所以做完一切后我选择跳楼自杀，不知道我的家人会成什么样子，但我知道我这么做也能让那群人的家长也痛苦。
我家情况很普通，反抗不了那群有钱有势的人，更何况……人一定要死的话，那么霸凌我的人该陪我一起去死，而且她们打算伤害我的家人。”
大爷不说话了，他们身为系统是没有资格查看宿主的死因，而且他们大多对此并不关心。
只是又过了许久，雾把月亮遮住了，半夜起床喝水的带土听到了细小的交谈声，便走出屋子抬头望上看。
大爷早在带土打开门的那一刻解除实体模式，只是依旧坐在柏奈的身边。
带土看着坐在房顶上的柏奈疑惑地皱着眉，出声问道：“奶奶？你不睡觉坐在上面干嘛啊？”
“我闲的，你不睡觉出来管我干什么？”
带土还举着水杯呢，他看着从房顶跳下来的柏奈撇了撇嘴嘟囔了两句便一口将剩下的水喝完。
他抱怨道：“咱家又不是没有客房了，你让蝎大哥跟我睡一个房间干什么？”
柏奈却理所当然地看着他解释说：“因为我懒，你以为收拾出来一个房间很容易吗？而且现在天也冷了，你们俩还能互相取暖呢。”
“可得了吧，奶奶你就是舍不得开空调。”
“回去睡你觉去，话多。”
被扔在门外的带土揉了揉自己跟鸡窝一样的头发还是决定去沙发上睡，两个人挤一张床也太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