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请跟我来。”
麦克米伦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汪瀚津身后，好像这人走路根本就没有一点声音。
麦克米伦推着佩伦西卡博士的轮椅走出了房间，汪瀚津也紧随其后，出门之后汪瀚津发现奥克塔薇尔和叶子骞一直站在门外，似乎一直在等候。
“博士，小汪的状况如何？”叶子骞一看佩伦西卡博士出来，立刻就面露忧色的凑了上来，“严重吗？”
“我觉得不是很严重，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做一个全身核磁共振比较好。”佩伦西卡博士微微一笑，“走吧麦克米伦。”
“是，博士。”
汪瀚津跟在两人后面走进了另一个房间，这里似乎是ct室，进门之后是观察室，隔着玻璃能看见里面摆着一台核磁共振仪。
“麦克米伦，麻烦你给他做一下麻醉。”
“好的。”麦克米伦先是将佩伦西卡博士推到了观察室的电脑面前，随后又推开了ct室厚重的隔离门，“请过来吧。”
汪瀚津有些忐忑不安的躺在了检查床上，麦克米伦已经推着一辆小推车走了过来，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戴上了医用口罩和手套，推车上摆着一个铁制托盘，里面是一些药品和注射器。
“请确保您身上的衣物没有金属配件。”麦克米伦弹了弹注射器的针管，“请放松，不要紧绷肌肉。”
“好的……”汪瀚津深呼吸了几次，随后努力让全身都放松了下来，“我身上……应该没什么金属制品。”
手肘传来微微的刺痛，麦克米伦应该是给他做了一次肘窝静脉注射，随后一股晕眩感立刻涌了上来。
这麻醉起效这么快吗……
这是汪瀚津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麻醉做好了吗？”佩伦西卡博士看着从隔离门里退出来的麦克米伦，“剂量要稍微大一点，检查的时间会比较长。”
“博士，我刚刚给他注射的是生理盐水，”麦克米伦脱下了手套，“真正让他失去意识的是我的契约幻想种，他在两个小时之内都不会醒。”
“你做得很好。”佩伦西卡博士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后按下了面前的按钮，躺在检查床上的汪瀚津就被缓缓推进了核磁共振仪。
“这个年轻人……”佩伦西卡博士看着已经开始工作的核磁共振仪，“他应该见过我。”
“这怎么可能？”麦克米伦顿时大吃一惊，“您这几年不是一直都在“零号”么？他怎么可能……”
“我说的见过，并不一定就是实际见过，也有可能是看过我的照片或者听过我的声音。”佩伦西卡博士盯着电脑上不断闪烁的数据，“他见到我的第一面表现出了很多情绪，先是意外，然后是惊慌甚至是恐惧，虽然他很快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而且在之后和我的对话中也掩盖得很好，但是还是瞒不过我。”
“这说明他不仅知道您的存在，而且还大致知道您的身份。”麦克米伦也思考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这说明有人在向他提供情报，而且这个人应该拥有相当规模的情报网，否则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佩伦西卡博士微微一笑，“可以拜托你查一查他的情报来源么？”
“是。”
“果然，和我预想的差不多……”佩伦西卡博士聚精会神的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再麻烦你去把外面的两位都请进来吧。”
“是。”
麦克米伦推门走了出去，很快他就带着奥克塔薇尔和叶子骞走了回来。
叶子骞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双手一直抓着自己的衣角，奥克塔薇尔相对之下就放松很多，她耳朵上戴着个蓝牙耳机在听音乐，甚至还在哼着小曲儿。
“老婆你一点都不担心么？”叶子骞看着还在哼歌的奥克塔薇尔，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又不懂这个，担心只会徒增自己的烦恼。”奥克塔薇尔耸耸肩，“如果博士都没办法，那估计也没人有办法了。”
“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好了两位，”佩伦西卡博士转过了身子，“来说说我的结论吧。”
“严重吗？”叶子骞立刻关切的凑了上去。
“你们应该都了解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吧？”
奥克塔薇尔和叶子骞都点了点头。
“普通人平常都是由本我处于主导地位，而自我和超我都是起约束和调节的辅助作用，”佩伦西卡博士透过玻璃往里看了一眼，“而他非常特殊，他是由人格中最理想化的超我起到了主导作用，并且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牢牢压制了本应起到主导作用的本我。”
“原来是这样……”叶子骞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那么多漂亮女孩子围着他转，他一眼都不会多看，以前我还一直怀疑他是不是取向有问题呢……”
“但是他应该是在星海市受到了相当强烈的刺激，这导致他人格结构的动态平衡被打破，超我的压制力逐渐减弱，本我正在逐渐觉醒。”
“您的意思是……他以后要变成大色狼了？”奥克塔薇尔的表情有些微妙。
“不，恐怕要比大色狼要糟糕得多……”佩伦西卡博士表情严肃，“对于普通人来说，自我本我超我共同组成了完整的【我】，三者都是不可分割的人格组成部分，但是对他而言……却并不是这样。”
“那他的情况是……？”叶子骞脸上的担忧之色更浓了。
“我现在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他经过了某种特殊的人格改造手术，”佩伦西卡博士推了推眼镜，“他的本我人格被替换成了一个极度危险的超高阶幻想种，阶级至少是第八阶级，和前几天出现在星海市的克拉肯和亚伯罕相当，而这个人格替换手术应该是在他年龄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以至于这个幻想种在十几年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已经产生了人类的认知和思考方式。”
“这……”奥克塔薇尔和叶子骞听得目瞪口呆，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出了同一个问题，“这怎么可能？”
“并非不可能，能做到这种事情的据我所知只有一个，”佩伦西卡博士顿了顿，“那就是代米乌斯?博斯韦尔，也就是莫比乌斯教团的创立者。”
“竟然是他……”就连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麦克米伦这时也面露诧异，“人类真的能够承载第八阶级幻想种的灵魂么？”
“根据ISA002谭辛杰执行官的行动报告，他在遭遇亚伯罕并且短暂交战之后就被驱逐出了亚伯罕的领域，只剩下他和另一个名叫奥菲莉娅的女孩，这本来应该是十死无生的局面，但是他最后却活了下来。”佩伦西卡博士看了一眼麦克米伦，“这说明沉睡在他体内的那个幻想种拥有可以击退亚伯罕的实力，而且我怀疑就是因为亚伯罕对他造成的生死危机，才唤醒了那个此前一直在沉睡的幻想种。”
“确实……这样的话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他的超我人格就像一座牢笼，牢牢的压制了本我，而现在，超我的人格牢笼正在逐渐崩毁，本我正在蠢蠢欲动，他现在出现的这些异常行为，只不过是前兆。”佩伦西卡博士微微皱了皱眉，“最后，恐怕他现在这个勤劳善良的人格将会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将会是那个凶暴并且具有强大力量的人格。”
“这……”叶子骞听出了一身冷汗，“这不太妙吧……”
“博士，我们应该怎么做？”奥克塔薇尔则显得冷静的多。
“当务之急是延缓本我人格的苏醒速度，要尽量让它稳定下来，一定要用温和的手段，如果让那个幻想种人格察觉到危险，后果不堪设想。”佩伦西卡博士思考了一下，“我会给他开一些镇定类药物，不过这只是辅助手段，我还需要你们两位的协助。”
“让我女儿去跟他谈个对象怎么样？”奥克塔薇尔说完之后立刻面露难色，“不行……就那个小鬼，一天到晚只会捅娄子，有时候我都想把她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肯定不行。”
“你……你打算牺牲我们的女儿？”叶子骞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奥克塔薇尔，“不行，我不同意。”
“怎么说的这么难听，你女儿本来就喜欢他好不好！”奥克塔薇尔翻了翻白眼，“你知不知道她前段时间还从我的笔记本里面偷偷复制东西！”
“是吗？她居然……”叶子骞吃了一惊，“你怎么不早说？被她拷走的资料重要吗？”
“你女儿那点小九九我还能不知道？我早就猜到她会这么干，所以提前把我们想让那小子知道的东西放在了显眼的位置。”奥克塔薇尔翻了翻白眼，“你还是去教教你女儿怎么才能变得有女人味一点吧，这样对我们都好。”
“好吧，我尽量……”叶子骞沉默良久，最后也长长的叹了口气，“博士，那我们先告辞了。”
“慢走。”
门在佩伦西卡博士身后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和麦克米伦两人。这时核磁共振仪已经完成了扫描，躺在检查床上的汪瀚津又被缓缓推了出来。
“这本来是一颗三年前就该引爆的炸弹，用来毁灭整个洛菲市。”佩伦西卡博士看着检查床上还未恢复意识的汪瀚津，“巴别塔把这颗炸弹的引信交给了汪舒瀚，但是到了最后关头，他却没有引爆这颗炸弹……难道是突然良心发现了？”
“我会加紧这件事的调查进度。”麦克米伦也望了一眼汪瀚津，“他这边我也会着手进行监控。”
“当年的事情还是有很多谜团没搞清楚……”佩伦西卡博士面色凝重，“巴别塔重启了这颗炸弹，再加上他们最近在世界各地的频繁活动……他们一定在谋划什么大事。”
“我会责令各分部加强防范。”
“辛苦你了。”佩伦西卡博士点了点头，“请你帮我取一下检查结果。”
…………
汪瀚津睁开眼睛，慢慢从检查床上坐了起来。转头一看，佩伦西卡博士正在隔离窗后面微笑着朝他招手。
“检查结束了。”这时麦克米伦也推开了ct室厚重的隔离门，“你可以出来了。”
“博士，我的状况如何？”汪瀚津有些迷迷糊糊的穿鞋下床，然后走出了隔离室。
“你很幸运，检查的结果一切正常，没有我担心的神经性损伤。”佩伦西卡博士微笑着把一份检查报告和诊断书递给了汪瀚津，“此外我还给你开了一些镇静类药品，我给你开了一周左右的量，吃完之后拿着我的处方再去药店拿药就可以。”
汪瀚津接过检查报告仔细读了一遍，上面显示他的各项身体指标一切正常，不由得松了口气。
先抛开精神方面不谈，起码身体没事，这样就不会太影响后面要做的一大堆事情。
“谢谢你，博士。”汪瀚津看了看表，发现已经快到早上六点了，“我可以回去了么？”
“哦对了，还有一个处方要给你。”佩伦西卡博士又拿起了一个信封交给了汪瀚津，“药物毕竟只是辅助治疗的手段，如果想要尽快恢复，就要尽量保持一个平稳健康的心理状态。”
“谢谢您，博士。”汪瀚津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那个信封，又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时候也不早了，一路赶过来你应该也很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佩伦西卡博士看向了站在他背后的麦克米伦，“麦克米伦，你送送他们。”
“是。”
“哦对了，”就在汪瀚津要推门出去的时候佩伦西卡博士叫住了他，“如果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及时联系我。”
“好的博士。”
出门之后汪瀚津径直下楼，等他到大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正等在门外的奥克塔薇尔和叶子骞。
“小子，听说你运气不错？”奥克塔薇尔拍了拍汪瀚津的肩膀，“要不要庆祝下自己没变成神经病？”
“还是免了吧……”汪瀚津现在简直就是心乱如麻，出去玩一趟回来还玩成精神分裂了，都不知道上哪说理去。
“走吧，耶尔和辛克莱受伤了，现在在住院大楼那边，”奥克塔薇尔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亲自开车送你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