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姮心中顿时涌起滔天愤怒,恨不得立时咬死这个以权逼人的男人。
可面上,她只能将这份恨意压下,化作更加汹涌的泪意,涟涟而下,假意表着忠心:“殿下!您怎能如此说......妾身如今真的是一心一意与您过日子,本本分分做着这太子妃,日夜都盼着能早日为您诞下子嗣,以固国本,以安妾心啊......”
“那就证明!”南宫铭将她置于柔软的锦被之上,高大的身躯随之覆下,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不再给她言语的机会,带着惩罚与渴求的吻,粗暴地落了下来,封缄了她所有未尽的言语。
崔姮起初还挣扎了几下,推拒着他的胸膛,但那力道微弱,更像是欲拒还迎的催化剂。
他的吻从唇瓣流连至颈侧,带着灼人的温度,手也不安分地探入衣襟,抚上她微凉的肌肤。
殿内红烛高烧,烛泪缓缓滴落。
衣衫一件件被剥离,散落在地。
帐幔摇晃,光影迷离,交织着压抑的喘息与低吟。
这场身体上的纠缠,远比言语更能表达他们之间复杂难言的情感——有恨,有怨,有猜忌,有不甘,却也有无法割舍的执念与在痛苦中滋生的、扭曲的靠近。
在这颠鸾倒凤的夜晚,真话与假意,逼迫与顺从,都融化在了一片暧昧灼热的气息之中,难分彼此。
......
烛火在纱罩里轻轻跃动,将寝殿内的一切都染上朦胧的暖意,也将南宫铭眼底的复杂情绪照得半明半暗。
他搂着刚刚清洗完毕、浑身散发着淡淡花露清香的崔姮,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她一缕微湿的青丝。
怀中的人儿闭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呼吸清浅,似是倦极睡去。
唯有偶尔在听到他叹息时,那睫毛会几不可察地轻轻颤动一下。
南宫铭的懊悔如潮水般反复冲刷着心头。
怎么就问出口了呢?
那句“你是否故意摔倒小产”的质问,像一根毒刺,不仅扎向了她,也反噬了他自己。
那个失去的孩子,是他心头一道不敢触碰的伤,更是一种无时无刻不在啃噬他的怀疑。
他惧怕她的回答,怕那答案会坐实他最深的恐惧,更怕她会因此彻底斩断两人之间那本就脆弱的联系。
得知沈昭返京的消息,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属于她和沈昭的过往,瞬间化作最浓烈的醋意,灼烧了他的理智,让他将那深埋心底的毒刺拔了出来,不管不顾地刺向了她。
万幸,她否认了。
她没有像他恐惧的那样决绝离去,甚至在他近乎粗暴的求欢后,依旧温顺地躺在他的怀里。
可她那时的泪眼,她那带着哽咽的辩解,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这个念头像一条冰冷的蛇,盘踞在他心头。
“哎......”
一声轻叹溢出唇瓣,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南宫铭收拢手臂,将怀中温软的身子更紧地拥入怀中,下颔抵着她柔软的发顶,仿佛这样就能确认她的存在,驱散心底的不安。
罢了,无论如何,此刻她在他的怀中,这就够了。
过去种种,无论她与沈昭有过什么,从今往后,她的名字旁只能冠以他南宫铭的姓氏。
他会将那些过往一点点从她生命里剔除,她的未来,只能有他。
思绪纷杂中,他并未察觉,那倚靠在他胸膛前的娇柔身躯,在他呼吸逐渐平稳悠长后,那看似沉睡的眼睫之下,清醒的冷光一闪而逝。
晨光熹微,透过雕花窗棂漫进室内。
南宫铭生物钟极准,悄然起身。
他动作放得极轻,穿戴整齐后,又回到床边,俯身在那张恬静的睡颜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眷恋与确认。
崔姮依旧闭着眼,呼吸平稳,仿佛沉眠正酣。
直到听着他洗漱完毕的细微水声,听着他脚步声远去,直至消失在院外,崔姮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凤眸之中,清明冷静,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睡意?只有一片沉沉的、化不开的幽深。
她将自己埋进柔软却微凉的锦被中,昨夜的点滴,他懊悔的叹息,强硬的拥抱,以及那落在脸颊上、带着试探与占有欲的吻,一一在脑海中掠过。
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在她唇角勾起。
南宫铭,你不是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吗?
既然是你苦苦相逼,好,那我便成全你。
总归......她的弘之已经回京了。
这个念头如同暗夜里点燃的一簇火苗,瞬间在她眼底燃起幽光。
她翻了个身,面朝里侧,锦被下的手轻轻覆上自己平坦的小腹,目光穿透帐幔,似乎已望见了那即将因她而起的、席卷一切的波澜。
......
被南宫铭抢入深宫这么久,崔姮早已学会了按捺性子,徐徐图之。
即便再思念爱人与女儿,明知他们也在京中,崔姮也丝毫没有表露,依旧规规矩矩、本本分分做好太子妃。
南宫铭自沈昭回来便加派暗卫监视崔姮,见她没有任何举动,心里都的醋意才稍稍减少。
郑氏似乎知晓女儿姣姣的心思,与丈夫崔丞相几番商议,终是寻了个由头——以师长之名,恭贺师弟沈昭升迁,携礼登门。
马车辘辘,停在沈昭新置办的府邸前。
门庭不算显赫,却也清雅肃静。
崔丞相下车,目光复杂地打量着这处宅院,此番前来,心境与往日截然不同。
“晚辈见过丞相与夫人,不知二位前来,有失远迎,还请丞相大人与夫人见谅,来,请进屋入座。”
沈昭闻讯迎出,一身常服,依旧掩不住龙章凤姿之态,行礼间风度翩翩,谈吐不俗。
崔丞相冷眼瞧着,心中不得不再次承认,此子人才品貌,确是上上之选,若非门第所限,实为良配。
可世间哪有若非?
太子南宫铭,才是姣姣如今名正言顺的夫君,是崔家必须牢牢依附的参天大树。
思绪及此,他刚有些松动的心肠又硬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