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触手刺破海面的瞬间，新空间的光膜发出刺耳的嗡鸣。那些泛着冷光的银色肢体上，齿轮纹路正随着转动渗出淡紫色的雾霭，所过之处，刚冒头的沙枣树苗瞬间枯萎，影族祭坛的黑曜石墙面爬满蛛网状的裂痕——这不是普通的物理攻击，而是在吞噬界域的本源能量！
“该死！是‘蚀能雾’！”老守林人挥剑劈断一根触手，守界刃的金光撞上雾霭竟泛起黑烟，“这东西能瓦解法则之力，当年沙枣林边缘的死域，肯定就是这玩意儿造成的！”
守痕者叔叔的金红色魂丝缠向最近的触手，试图用魂丝的韧性困住它，可指尖刚触到金属表面，就被齿轮绞得滋滋作响：“这些触手是活的！里面有类似魂核的能量源在驱动！”
我握紧掌心的双生盒，圣女残留的魂丝在盒面流转，形成层薄薄的光盾挡住逼近的雾霭。目光扫过那些不断伸缩的触手，突然注意到个细节——每根触手的关节处，都嵌着块指甲盖大小的蓝色晶体，晶体里隐约能看到类似血管的红色纹路，正随着齿轮转动微微搏动。
“婴孩！用源珠照那些蓝色晶体！”我突然想起源珠能映照万物本质，忙朝抱着珠子的小家伙喊道。
婴孩反应极快，立刻将源珠对准最近的一块晶体。淡金色的珠光穿透晶体，映出里面蜷缩着的细小魂影——那是被压缩成米粒大小的影族魂灵！它们的魂丝被齿轮死死钉在晶体壁上，每一次转动都在被抽取能量，发出细不可闻的啜泣。
“是影族的魂灵！”我心脏猛地一缩，“这些触手是用影族魂灵当能量源的！”
“不止！”老守林人突然砍断根较细的触手，断面处喷出的雾霭中，飘出片半透明的叶子——那是守林人特有的生命叶，叶片上还残留着沙枣花的香气，“他们连守林人的生命本源都在掠夺！”
就在这时，海眼深处传来沉闷的机械运转声，像是有座巨大的工厂正在启动。原本分散的触手突然改变方向，齐刷刷地往新空间中心的契约光门聚拢，触手顶端的齿轮开始组合变形，竟渐渐拼出个直径百米的金属环，环上刻满了与契约最后一页相同的齿轮印记。
“他们想强行打开界域通道！”奶奶的银白魂丝突然变得焦躁，在我腕间绕出急促的圈，“这是‘星轨环’，机械族的空间锚定装置，一旦启动，就能把他们的主力传过来！”
圣女的魂影在双生盒上闪烁不定，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万年前我就察觉到族里有异动，有影族长老偷偷与‘域外者’接触，原来就是机械族！他们承诺帮影族独占界域，条件是提供魂灵当燃料……”
“那这半械少年……”我突然想起上章结尾的伏笔，心里冒出个可怕的猜测。
话音未落，金属环中央的空间开始扭曲，露出片泛着冷光的金属地面。个身影从扭曲的光影中缓缓走出——他看着约莫十三四岁，上身是银灰色的机械骨架，裸露的左臂嵌着排闪烁的仪表盘，皮肤从脖颈处开始由金属向血肉过渡，右侧脸颊还保留着半张影族特有的紫色纹路，只是纹路被齿轮切割得支离破碎。
最让人揪心的是他的胸口，根透明的能量管贯穿机械胸骨，管内流淌着与织痕使者同源的金色液体，随着他的呼吸在管内起伏——那是织痕能量，而且纯度极高，至少是三位织痕长老的本源之和。
“阿……阿澈？”守痕者叔叔突然失声，魂丝剧烈震颤，“这眉眼……是影族七长老的孙子！三年前在织痕学院失踪的那个天才！”
半械少年没有表情，机械眼瞳里的红光扫过我们，最终定格在我手中的双生盒上。他胸口的能量管突然暴涨，金色液体翻涌着冲向金属环，环上的齿轮印记瞬间亮起，新空间的光膜像被针扎的气球般开始漏气，沙枣林的虚影在光膜破裂处渐渐消散。
“检测到界心持有者。”他的声音是机械合成音，夹杂着电流的滋滋声，“启动捕获程序，目标：双生盒持有者。”
“你清醒点！我是你守痕者叔叔啊！”守痕者叔叔试图靠近，却被少年背后突然展开的六根机械翼扇飞出去，“你看看这是什么！”他急中生智，甩出块雕刻着影族图腾的木牌——那是七长老临终前托他转交的信物。
木牌掠过少年脸颊时，他机械眼瞳里的红光突然闪烁了下，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竟抬到胸口想去拔那根能量管。可下一秒，他脖颈后的齿轮突然旋转，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红光瞬间变得刺眼：“清除异常情绪。强制启动第三核心。”
“不好！他在自我压制！”我掏出双生盒往空中一抛，圣女魂影顺着盒面的纹路飘出，化作道白光缠上少年的机械翼，“阿澈，想想你在织痕学院种的沙枣树！你说要结出能让影族和守林人一起吃的果子！”
这句话像是钥匙，少年胸口的能量管突然迸出火星，他猛地跪倒在地，机械手指深深抠进金属地面，留下五道沟壑。半张血肉脸颊上，竟滚落滴带着机油的泪珠：“沙……沙枣……”
“就是现在！”老守林人抓住机会，将守界刃掷向少年脖颈后的齿轮。剑刃没入齿轮缝的瞬间，无数细小的魂影从齿轮里飘出——那是被当作润滑剂的织痕学徒魂灵，他们的力量虽弱，却带着纯粹的织痕善意，在接触到少年的影族血脉时，竟引发了奇妙的共鸣。
“吼——！”少年发出痛苦的嘶吼，机械与血肉的部分开始分离，露出中间颗跳动的影族心脏，心脏表面覆盖着层机械瓣膜，瓣膜上刻着机械族的奴役符文。
“是奴役符！”奶奶的魂丝缠上瓣膜，银白光芒与符文碰撞出刺眼的火花，“他们用影族心脏当基座，织痕能量当动力，把孩子改造成了活体钥匙！”
就在瓣膜即将碎裂的瞬间，金属环突然爆发出强光，个穿着黑色长袍、全身覆盖着机械铠甲的身影从光中走出。他的脸被头盔遮挡，只露出双闪烁着蓝光的眼，手指轻弹，就有数不清的微型齿轮飞向少年，瞬间修复了他脖颈后的齿轮。
“看来圣女的后人也不怎么样。”黑袍人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他轻轻按住半械少年的肩膀，能量管里的金色液体立刻平稳下来，“连个‘半成品’都搞不定，难怪万年前会被影族叛徒背叛。”
“你是谁？”我握紧重新落回手中的双生盒，圣女魂影在盒面凝成实体，紫色的影族纹路与守林人的绿色叶脉在她衣摆交织——这是融合的力量，比之前对抗心魇时强了数倍。
黑袍人轻笑一声，摘下头盔。那张脸一半是机械，一半是布满疤痕的血肉，右眼是闪烁的机械眼，左眼则留着影族特有的紫色瞳孔，只是瞳孔里的纹路已经被齿轮彻底取代。
“影族叛徒？”他指了指自己的左眼，“或许吧。但比起守着残破界域等死，我更愿意选择‘进化’。”他抬起机械臂，金属环上的齿轮印记突然全部转向我，“小姑娘，交出双生盒，我可以让你成为新空间的‘管理员’，比守着那些快枯萎的沙枣林有意思多了。”
圣女魂影突然挡在我身前，声音冷冽如冰：“机械族的‘进化’，就是把活生生的魂灵变成零件？当年你为了这所谓的进化，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弟弟，现在还想蛊惑下一代？”
黑袍人似乎被戳到痛处，机械眼的蓝光骤然变亮：“那是他太愚蠢！守着所谓的‘共生’不放，明明有更高效的方式统治界域！”他猛地拍向半械少年的能量管，“看看这孩子，影族的天赋配上织痕的能量，再加上我们机械族的技术，这才是界域该有的未来！”
半械少年在他触碰的瞬间剧烈挣扎，胸口的能量管突然炸裂，金色液体喷溅在金属环上，竟燃起了绿色的火焰——那是沙枣林的生命之火！
“他在燃烧自己的织痕能量！”婴孩突然大喊，源珠映出少年体内的景象：他的影族心脏正在发光，那些被齿轮切割的纹路里，渗出了与双生盒同源的金黑光芒。
“原来如此……”我突然明白过来，握紧双生盒注入自己的魂丝，“他不是被改造成了钥匙，是自己选择成为‘容器’，把织痕能量藏在机械躯体里，等一个能唤醒他的契机！”
圣女魂影与我同时发力，双生盒的金黑光芒与少年心脏的光芒连成道线。金属环上的齿轮印记开始反转，机械族的星轨环竟在影族与织痕的合力下，渐渐染上沙枣花的粉色！
“不可能！”黑袍人怒吼着扑过来，却被突然从地面钻出的沙枣根须缠住——那是新空间里的沙枣林在回应少年的呼唤，它们穿过光膜的破洞，用根系修补着正在漏气的界域壁垒。
半械少年看着缠绕自己的根须，机械脸上第一次露出类似微笑的表情。他抬手扯断胸口的能量管，金色液体喷涌的瞬间，他扑向黑袍人，将带着影族火焰的机械臂狠狠插进对方的铠甲缝隙：“爷爷说……守护比占有更重要……”
剧烈的爆炸在金属环中央响起，我被守痕者叔叔拽着后退了数十米，回头时只看到漫天飞舞的齿轮和片金色的光雨——那是织痕能量爆炸后的余烬，落在新空间的土地上，竟长出片带着金属光泽的沙枣树苗。
金属环的光芒渐渐黯淡，海眼深处的机械运转声也弱了下去。半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光雨中，但我能感觉到，他的魂丝已经融入了新空间的法则，那些带着金属光泽的沙枣树叶上，正浮现出他半张带着笑容的脸。
可就在这时，双生盒突然发烫，盒面的融合纹路里，渗出丝极细的银色丝线——那丝线与机械族的齿轮印记同源，正顺着我的指尖往心核爬去。
圣女魂影脸色骤变：“不好！是机械族的‘寄生码’！刚才爆炸时附在盒子上的！”
我想甩开，却发现丝线已经钻进皮肤，指尖传来熟悉的齿轮转动感——和半械少年脖颈后的声音一模一样。
远处的海面上，残留的金属环碎片突然组合成个微型投影仪，黑袍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恭喜你，界心持有者。你现在是我们机械族在界域的‘坐标’了。三天后，‘净化’程序启动，到时候，我们会让你亲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完美世界’……”
投影熄灭时，新空间的光膜终于稳定下来，但那些带着金属光泽的沙枣树苗，叶脉里分明流动着与半械少年相同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