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后的密道藏在一片茂密的竹林里，入口被藤蔓遮掩，若不是那小吏带路，就算找一整天也未必能发现。楚小小勒住马，看着眼前遮天蔽日的竹子，鼻尖萦绕着潮湿的泥土气，心里却隐隐发紧——萧风把粮藏在这里，绝不可能没留后手。
“张嫂子，带十个人守住入口，任何人不准靠近。”楚小小翻身下马，拔出短剑，“剩下的跟我进去，都机灵点，注意脚下。”
密道里漆黑一片，只能靠火把照明。石壁上渗着水珠，脚下的路坑坑洼洼，时不时能踢到骨头似的硬物。走在最前面的小吏突然“啊”地叫了一声，火把照过去，只见他脚边躺着具尸体，穿着北狄人的服饰，胸口插着把弯刀，显然是被灭口的。
“萧风够狠的。”张嫂子啐了一口，手里的剪刀捏得咯吱响，“连自己人都杀。”
楚小小没说话，只是示意大家加快速度。越往里走，空气越浑浊，隐约能闻到粮食的霉味。转过一个弯，前方突然透出微光，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是守粮的死士！
“有埋伏！”楚小小低喝一声，将火把扔向旁边的油桶。火光“腾”地窜起，照亮了整个石室，只见十几个死士举着刀守在粮堆前，为首的正是那个脸上带疤的头目。
“楚姑娘，咱们又见面了。”刀疤脸舔了舔嘴角的血，眼神像饿狼，“萧大人早说了，你会来，特意让兄弟们在这儿‘等’你。”
“等我们送你们上路？”张嫂子挥着剪刀冲上去，身后的女子们也跟着往前涌，“姐妹们，剁了这群狗东西，抢粮回家！”
刀疤脸没想到这群女子敢主动进攻，愣了一下才挥刀迎战。他的刀法狠辣，一刀就劈开了一个姑娘的木棍，眼看就要砍到她的脖子，楚小小突然从侧面窜出，短剑斜挑，逼得他不得不回刀自保。
“别跟他们硬拼！”楚小小喊道，“用巧劲！”
女子们立刻会意。她们没有像样的兵器，却个个手巧——有人用绣花针戳死士的眼睛，有人用剪刀绞他们的手腕，有人抱着石杵专砸膝盖。死士们虽然凶悍，却架不住这种不讲章法的打法，很快就乱了阵脚。
楚小小盯上了刀疤脸。这家伙显然是个练家子，出刀又快又准，几个姑娘都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她深吸一口气，想起楚景渊教她的“破势”剑法，脚步虚晃，故意露出破绽。刀疤脸果然中计，长刀直刺她的小腹，就在刀锋即将触到衣服的瞬间，楚小小猛地矮身，短剑贴着刀背滑上去，精准地刺穿了他的手腕。
“啊！”刀疤脸惨叫一声，长刀落地。张嫂子趁机扑上来，剪刀狠狠扎进他的大腿：“让你狂！”
刀疤脸疼得嗷嗷叫，却还想挣扎，楚小小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踢翻在地，短剑抵住了他的咽喉：“说！萧风还有什么后手？”
“哈哈哈……”刀疤脸突然狂笑起来，血沫从嘴角涌出，“你们赢不了的……这密道里……早就埋了炸药……只要我死了，你们……都得陪葬！”
楚小小心里一沉，刚想追问，就见刀疤脸猛地咬碎了嘴里的东西，眼睛瞬间翻白——竟是藏了毒囊！
“不好！”楚小小转身大喊，“快撤！带粮食走！”
女子们立刻行动起来，有人用布包粮食，有人扛麻袋，连最小的丫头都抱着个米袋往外跑。楚小小断后，火把照过之处，果然看到石壁缝隙里塞着引线，一直延伸到深处！
“快！再快点！”她推着最后一个姑娘往外冲，引线已经冒出了火花！
刚冲出密道入口，身后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山体都在震颤，碎石和泥土从头顶落下。楚小小回头一看，密道入口已经被炸毁，竹林成片倒下，刚才还藏着粮食的地方，此刻成了个巨大的土坑。
“粮……粮食……”一个姑娘看着土坑，眼泪掉了下来，她们拼死抢出来的，还不到十分之一。
楚小小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萧风这是铁了心要断所有人的活路，连最后一点粮都要毁掉。她抬头看向京城的方向，那里的炊烟稀疏得可怜，百姓们还在等着消息……
“别哭！”张嫂子抹了把脸，把怀里的半袋米往地上一墩，“还有这些呢！够咱们撑两天！两天之内，肯定能想出办法！”
楚小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张嫂子说得对。我们先回城里，把粮食分下去，稳定人心。楚景渊那边应该快有消息了，萧风还有个哥哥在漠北，说不定……”
话没说完，就见远处跑来一匹快马，是楚景渊的亲卫，浑身是血，手里举着封信：“楚姑娘！将军让我送密信！萧风的哥哥萧雷带着漠北铁骑杀过来了，说要为萧风报仇，已经快到城下了！”
楚小小接过密信，信纸被血浸透，上面只有楚景渊潦草的几个字：“死守城门，我随后就到。”
她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萧雷是漠北有名的煞神，据说杀人不眨眼，比萧风更难对付。现在城内断粮，城外有铁骑，这是要把他们逼上绝路！
“姐妹们，”楚小小将密信攥紧，声音陡然拔高，“萧风的哥哥带着人杀过来了，想把咱们斩尽杀绝！你们怕不怕？”
“不怕！”女子们齐声喊道，手里的“武器”举得更高了，“跟他们拼了！”
“好！”楚小小拔出短剑，指向京城方向，“那就让他们看看，咱们女子军不是好欺负的！张嫂子，你带一半人把粮食送回城，分给百姓，告诉他们，有我们在，就不会让北狄人踏进城一步！”
“剩下的跟我走！”她翻身上马，“我们去城门，帮楚将军守城！”
赶到城门时，楚景渊正站在城墙上，盔甲上又添了新伤，手里的长剑还在滴血。城外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漠北铁骑，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大汉，骑着匹黑马，手里的狼牙棒往地上一砸，声如洪钟：“楚景渊！把萧风交出来，再打开城门投降，老子可以饶你们不死！”
“萧风通敌叛国，已经伏法！”楚景渊冷冷道，“有本事就来攻！”
“找死！”萧雷怒吼一声，狼牙棒一挥，“给我冲！破城之后，烧杀抢掠，悉听尊便！”
铁骑如潮水般涌上来，撞得城门咚咚作响。楚小小冲上城墙，看着那些挥舞着弯刀的漠北兵，突然对身边的女子们说：“把咱们带的石灰和煤油都搬上来！”
女子们立刻行动起来，将石灰袋和煤油桶堆在城墙边。楚小小接过一个石灰袋，对楚景渊喊道：“等他们靠近了再扔！”
铁骑越来越近，甚至能看清他们脸上的狞笑。楚景渊一声令下，箭如雨下，却被他们的盾牌挡住。眼看就要冲到城下，楚小小突然大喊：“扔！”
石灰袋和煤油桶一起砸下去，石灰遇风散开，呛得漠北兵睁不开眼；煤油泼在盾牌上，楚小小一箭射过去，瞬间燃起大火。城下顿时一片混乱，战马受惊狂跳，铁骑的阵型乱了。
“就是现在！”楚景渊挥剑指向萧雷，“放箭！”
箭雨再次落下，这次精准地射中了不少漠北兵。萧雷又惊又怒，挥舞着狼牙棒想要稳住阵型，却被一支冷箭射中了胳膊。
“撤！”他怒吼一声，带着铁骑后退了些，眼睛死死盯着城墙上的楚小小，“臭娘们，我记住你了！”
楚小小站在城墙上，看着萧雷的背影，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萧雷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进攻只会更猛烈。她回头看向楚景渊，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
“放心，我没事。”楚小小说道。
楚景渊刚要说话，就见城内跑来一个小吏，脸色惨白：“将军，楚姑娘，不好了！城里的百姓听说漠北铁骑来了，又没粮食，已经开始抢东西了！”
楚小小心里一沉。内忧外患，这才是最致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