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油正滋滋冒着青烟,陈砚舟刚把葱姜倒进去,爆香的噼啪声里,抬眼就看见沈君瑶推门进来。她身后跟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一身利落的黑衣,左颊有道浅疤,站姿如松。
给你找了个帮手。沈君瑶声音不高,许铮,以后店里多双眼睛。
陈砚舟打量了来人一眼,没多问,从墙架上取了条洗得发白的围裙递过去:先从打杂做起。
许铮接过围裙,三两下系好。他径直走进后厨,脚步轻捷却沉稳。目光先扫过灶台布局,又检查了侧门锁扣,最后在监控屏幕前稍作停留,便安静地立在厨房角落的阴影里。
外间大厅,一个穿灰夹克的男人低着头走进来,要了碗最便宜的素面,在靠窗位置坐下。他吃得很慢,筷子几乎没动,眼神总往厨房方向飘。
陈砚舟继续揉着面团,手上的力道不疾不徐。他早知道有人在盯着——自从真心菜上了热搜,这样的目光就没断过。有的是好奇的食客,有的是追热点的记者,还有的,明显另有所图。
那男人终于放下筷子,碗都没推,起身就朝操作台冲来。脚步又重又急。
你们断人财路!他突然暴喝,右手一翻,袖中滑出明晃晃的水果刀,直扑陈砚舟面门。
周围食客全都愣住,有人倒吸凉气,有人慌忙后退。服务员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陈砚舟没动。他只是把手中的锅铲轻轻放在案板上,抬眼看向冲来的身影。
就在刀尖将至的刹那,一道黑影如风掠过。
许铮一步抢到陈砚舟身前,左手闪电般扣住持刀手腕,右手不知何时已抽出腰间的军用匕首,刀背精准地磕在对方刀刃根部。
的一声脆响,水果刀脱手飞出,撞在墙上又弹落在地。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许铮右脚一别,左臂锁住他肩膀,膝盖顶住后腰,整个人被死死按在地板上,脸贴着瓷砖,再动弹不得。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
许铮单膝压着他,一手反拧腕关节,另一手持匕首抵住他臂侧:别动。
那人粗重地喘息着,还想挣扎,却发现浑身使不上半分力气。
报警。陈砚舟对呆立一旁的服务员说。
服务员这才回过神,慌忙掏出手机。
大厅里静默片刻,随即响起零星的掌声,接着越来越多。再没人惊慌,倒是有个孩子指着许铮脆生生地说:叔叔真厉害!
许铮对掌声充耳不闻。他给那人铐上随身带的战术手铐,拖到墙角面壁而坐。自己则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又回到厨房门口靠墙站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他的呼吸略显急促,指尖也在微微发颤。
陈砚舟看在眼里,没作声,转身进了厨房。
再出来时,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普通的碱水面,卧着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配着两棵翠绿的小青菜。汤色清亮,热气袅袅上升。
他走到许铮面前,把面放在旁边的小桌上,碗底压着张折好的纸条。
趁热吃。他说。
许铮低头看看面,又看向陈砚舟。
陈砚舟微微颔首:做得很好。
说完便回到灶台前,继续揉搓下一锅面团。
许铮在原地站了会儿,终于坐下,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
面条软硬适中,汤底有种说不出的暖意,不浓烈,却一直暖到心底,让他想起小时候生病时,母亲端到床前的那碗面。
吃到一半,他展开碗底的纸条,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
这里不是战场,是家。你护着我们,我们信着你。
他看完,默默将纸条重新折好,小心地夹进随身携带的《菜根谭》书页里。
窗外暮色渐浓,餐馆的灯火次第亮起。客人陆续离开,新的一批又进门来。服务员开始收拾餐桌,厨房的锅灶依旧冒着热气。
许铮吃完最后一口面,把碗送进水池洗净,擦干手,重新站回岗位。他守在厨房门口,目光沉稳地扫过大厅每个角落。
陈砚舟正在揉新的面团,动作稳如往常。他抬头与许铮对视一眼,两人谁都没说话,却都已明白——
这个店,从今往后多了一个守护的人。
许铮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匕首,确认它还在原处。他向前挪了半步,站得离操作台更近了些。
这时一个穿校服的女孩推门进来,手里拿着答题卡,怯生生地走到服务台前。
阿姨,我想答题。她说。
服务员笑着点头:来,第一题——
许铮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确认只是普通客人后,才缓缓移开视线。
陈砚舟把揉好的面团放进发酵箱,合上盖子,擦了擦手。
他正要开口,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提着公文包推门而入,径直走向柜台。
许铮立刻抬眼,身体微微前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