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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重金属”的余韵(或者说精神污染)仿佛还在空气中震颤,“破浪号”已然如同一支离弦的骨箭,裹挟着决绝的气势,狠狠“撞”入了那群拦路的骨翼塞壬之中!

预想中的剧烈碰撞并未发生。

就在船头即将触及那些苍白骨翼的瞬间,船身周围那层惨淡的幽绿色光芒猛地暴涨,如同一个脆弱的肥皂泡,将整艘船包裹起来。骨翼塞壬们尖锐的指骨和怨念冲击落在光膜上,激起一圈圈剧烈的涟漪,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却未能立刻将其撕破。

而“破浪号”本身,则借助着这股冲击的力道和自身狂野的速度,如同游鱼般,以一种近乎不可能的、扭曲的轨迹,硬生生从骨翼塞壬阵型的缝隙中……挤了过去!

船体发出了令人心惊肉跳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的呻吟,几块腐朽的木板甚至被剐蹭得飞了出去。船上的林辰等人更是被这剧烈的变向和震荡甩得东倒西歪,鬼哭狼嚎的“合唱”戛然而止,只剩下抓紧一切能抓之物的本能。

骨翼塞壬们发出了更加愤怒和难以置信的尖啸,它们显然没料到这艘破船和船上的疯子们会用这种方式突破。它们拍打着骨翼,掀起阵阵阴风,试图转身追击。

但“破浪号”一旦突破,速度丝毫不减,那柄骨桨舞动得几乎出现了残影,推动着船只如同逃命般冲向迷雾深处那越来越清晰的暖黄色光芒。

身后的尖啸声和迷雾迅速被甩开,前方的光芒越来越盛,逐渐驱散了周围的灰白。

几分钟后,伴随着最后一次剧烈的颠簸和仿佛终于力竭的“嘎吱”声,“破浪号”猛地冲出了浓密的迷雾区域!

视野豁然开朗!

铅灰色的天空依旧,但不再被迷雾完全笼罩。眼前是一片相对平静的、巨大的海湾,海水依旧是那种令人不安的墨绿色,但不再像外面那样死寂粘稠,微微泛着波澜。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海湾对面,那片倚靠着陡峭悬崖建立的、笼罩在朦胧光影中的……港口小镇。

小镇的建筑大多由深色的木材和石材建成,风格古老而粗犷,高高低低地错落在山壁上,许多窗户都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码头上停泊着几艘比“破浪号”更加破旧、甚至已经半沉的小船,随着波浪轻轻起伏。整个小镇都寂静无声,听不到任何人声、鸟鸣,甚至连风声都显得格外微弱,只有海浪轻轻拍打岸边的单调声响。

一种比迷雾海域更深沉、更压抑的死寂,笼罩着这里。

而在小镇最高处,一座歪歪斜斜的石质钟楼顶端,悬挂着一口巨大的、布满暗红色锈迹的青铜钟。钟体静止不动,仿佛已经沉默了几个世纪。

这里,就是罗盘指引的东方?那秩序之音的源头?

“我们……到了?”阿尔曼松开几乎要被他捏碎的船舷,看着那片死寂的港湾和小镇,脸上没有丝毫抵达目的地的喜悦,只有更深的警惕。

“这里的感觉……很不好。”墨菲斯的灵体微微波动,社恐的本能让他对这片寂静感到极度不适,“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害怕。”

艾克特则立刻开始工作,拿出骨棒和仪器探测:“能量读数……复杂。有微弱的秩序残留,但更多的是……一种凝固的悲伤和……空洞。像是所有的一切,在某个瞬间被突然抽走了灵魂。”

碎嘴凝视着那片小镇,眉头紧锁。他下巴上的暗金纹路没有任何反应,体内的血脉之力也没有感受到呼唤或共鸣。“这里……没有生命,也没有……亡灵活动的迹象。像是一座……被彻底遗忘的坟墓。”

林辰同样感到不安。他魂火深处那点系统火种,在抵达这里后,预警的悸动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仿佛连它都对此地感到无话可说。那缕指引他们前来的秩序之音,在进入这片海湾后也彻底消失了。

“破浪号”在将他们送达后,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船身的幽绿光芒彻底熄灭,那柄巨大的骨桨也停止了划动,无力地垂落在船尾。整艘船静静地漂浮在海面上,随着波浪轻轻晃动,不再有任何动静,变成了一堆真正的、随时可能沉没的破烂木头和骨头。

他们唯一的交通工具,报废了。

“现在怎么办?”阿尔曼看向林辰,“上岸?探索这个鬼镇子?”

林辰看着那片死寂的港口和锈蚀的巨钟,心中充满了疑虑。罗盘的指引、秩序之音、还有系统火种冥冥中的感应,都将他们带到了这里。这里一定有着什么。但眼前的景象,实在无法让人产生任何安全感。

“我们没有退路了。”林辰深吸一口不存在的气,做出了决定,“船坏了,后面还有不知道会不会追来的塞壬和‘潜望者’。只能上岸,找找看有没有线索,或者……其他的出路。”

他看向那口锈蚀的巨钟,不知为何,那口钟给他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仿佛它并非完全死物。

“大家小心,这里处处透着诡异。艾克特,随时监测能量变化。墨菲斯,注意灵体层面的异常。碎嘴,阿尔曼,准备好应对可能的袭击。笨笨……”他看了看依旧萎靡、但强打精神的小家伙,“跟着我,保持警惕。”

团队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彻底罢工的“破浪号”,让它慢慢漂向最近的一处破损码头。码头由粗糙的石块垒成,上面长满了滑腻的黑色苔藓,几根系缆桩已经腐朽断裂。

他们踏上码头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陈腐木材、潮湿岩石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脚下的木板因为他们的重量而发出“嘎吱”的呻吟,在绝对的寂静中格外刺耳。

港口区域空无一人,只有一些散落的、早已锈蚀无法辨认的捕鱼工具和破损的木桶。一些建筑物的门虚掩着,里面黑洞洞的,仿佛一张张等待吞噬的巨口。

他们沿着码头向镇内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石板路上回荡,是这死寂世界里唯一的声音。

街道狭窄而曲折,两旁的建筑沉默地矗立着,窗户如同盲眼。有些房屋的门前还挂着早已风干破碎的渔网,有些则摆放着落了厚厚灰尘的陶罐,仿佛主人只是临时离开,但却给人一种永不再归来的绝望感。

没有战斗的痕迹,没有灾难的遗迹,只有一种被时光彻底冻结的、平静的消亡。

“这里的人……都去哪了?”碎嘴低声问道,声音在街道上引起微弱的回音。

没有人能回答。

他们继续深入,小镇依山而建,地势逐渐升高。很快,他们来到了小镇中央的一个小型广场。广场中央有一个干涸的喷泉水池,水池底部积满了黑色的淤泥和枯叶。

而就在他们踏入广场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的震颤,毫无征兆地响起!

来源,正是小镇最高处,那座钟楼上的……锈蚀巨钟!

巨钟并没有被敲响,但它那布满锈迹的表面,那些暗红色的斑块,此刻正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暗红色光芒!

同时,广场周围那些黑洞洞的窗户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光芒惊动,悄然……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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