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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源自圣山方向的诡异震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然涟漪很快被大长老用“正常能量潮汐”的借口抚平,但在林辰团队的魂火中,却激起了久久不能散去的波澜。

宴会(或者说,对林辰他们而言的“酷刑展览”)在一种微妙的、表面和谐实则各怀鬼胎的气氛中继续进行。大长老阿斯特里翁依旧谈笑风生,介绍着艾瑟拉的风土人情,讲述着精灵族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哲学,偶尔也会看似不经意地旁敲侧击,试图挖掘林辰他们更深层次的来历和目的。

林辰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言语间滴水不漏,将自己团队塑造成一群偶然卷入、富有正义感(?)的异界流浪者。碎嘴努力扮演着懵懂无知的小弟角色,阿尔曼则用他那套贵族式的傲慢与挑剔,巧妙地回避了一些敏感问题。艾克特和墨菲斯尽量降低存在感,而笨笨……它正试图啃食一株发光的蘑菇,被林辰及时用精神波动制止了。

然而,林辰的注意力,始终有一部分萦绕在远处那座笼罩在光晕中的圣山“诺达希尔”上。他能感觉到,体内那点系统火种,在之前的震动过后,似乎对那个方向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的、持续的“牵引感”。这感觉并非指向生命能量,而是穿透了那层圣洁的外衣,指向了更深层、更隐蔽的某种东西。

不能再这样被动地待下去了。必须主动出击,获取更多关于圣山和封印的情报。

趁着大长老讲述一个关于“月光林地”的古老传说告一段落,侍者们上前更换“饮品”(对精灵是琼浆玉液,对亡灵是穿肠毒药)的间隙,林辰深吸了一口(并不存在的)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再次抛出了那个敏感的话题:

“尊敬的大长老,感谢您的盛情款待和耐心讲解,让我们对艾瑟拉的伟大与和谐有了深刻的了解。”他先送上一顶高帽,随即话锋一转,“正因如此,我们更加担忧‘虚夜会’的威胁。他们行事诡秘,手段残忍,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我们怀疑,他们可能已经潜伏在岛屿附近,甚至……已经对封印造成了某种我们尚未察觉的影响。”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大长老的反应。阿斯特里翁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阴影。

林辰继续道:“我知道圣山是禁地,外族不得靠近。但我们或许可以提供一些帮助,比如……协助巡逻,或者在圣山外围布置一些我们独有的……预警装置?”他试图找到一个折中的、看似合理的切入点。

“不行!”

这一次,回应他的不是大长老,而是侍立在一旁,始终如同冰雕般的莉拉。她踏前一步,眼神锐利如刀,毫不掩饰其中的排斥与坚决:“圣山乃绝对禁地!任何非我族类,靠近者,格杀勿论!这是自古以来的铁律,不容任何置疑和变通!”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守护意志。

大长老轻轻抬手,示意莉拉稍安勿躁。他看向林辰,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和的面具,但语气中也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林辰先生,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莉拉说得对,守护圣山,是精灵一族与生俱来的职责,也是我们唯一的使命。无数年来,我们依靠自己的力量,成功地将‘虚无之核’的威胁隔绝于世。外力的介入,尤其是……不稳定的外力,”他意有所指地扫过林辰等人的亡灵形态,“很可能非但无益,反而会打破现有的平衡,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了一些,却带着更重的分量:“请相信我们,也请相信艾瑟拉无数先辈用生命铸就的传统与规则。远离圣山,不仅是为了封印的安全,更是为了你们自身的安全。那里的力量……不是你们能够承受的。”

警告,赤裸裸的警告。用“为你好”的方式,堵死了所有通往圣山的可能性。

场面一时间有些僵持。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怯懦,但又带着一丝好奇的年轻声音,从精灵群落的边缘传来:

“可是……大长老,如果‘虚夜会’真的那么危险,多一些人帮忙看守,不是更安全吗?而且,他们看起来……好像也不全是坏人?”

发声的是一名看起来年纪尚轻的男性精灵,他有着浅绿色的短发和清澈的碧色眼眸,手中还抱着一本厚厚的、用某种树叶制成的书册。他的话语引来周围不少精灵诧异甚至不赞同的目光。

莉拉更是厉声呵斥:“菲尼斯!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退下!”

年轻精灵菲尼斯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倔强地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只是……觉得或许可以听听他们的具体想法……”

大长老阿斯特里翁的目光淡淡地扫过菲尼斯,没有斥责,也没有赞同,只是那深邃的眼神让年轻的精灵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随即,大长老重新看向林辰,脸上又恢复了那完美的温和笑容:

“年轻一辈,总是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好奇心,让各位见笑了。”他轻描淡写地将菲尼斯的话语定性为“不切实际的幻想”,彻底否定了其价值。

“关于圣山和封印,话题就到此为止吧。”大长老做出了最终裁定,语气不容反驳,“诸位客人远道而来,想必也疲惫了。莉拉,带客人们去‘迎宾树屋’休息。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也请各位客人……不要随意在村中走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软禁!

虽然措辞客气,但这无疑是变相的软禁!将他们限制在固定的区域,切断与外界(尤其是像菲尼斯这样可能持不同意见的精灵)的接触机会。

莉拉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各位,请随我来。”

林辰心沉了下去。大长老的态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强硬和封闭。合作的可能性被彻底堵死,行动自由也被限制。他们就像是被困在精美鸟笼里的囚徒,看似被礼遇,实则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

他看了一眼卡戎,后者白色漩涡般的眼睛没有任何表示,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这位摆渡人似乎打定主意只做一名旁观者。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大长老安排了。”林辰知道此时不宜硬顶,只能暂时接受安排,再图后计。

在莉拉冰冷的目光“护送”下,林辰团队离开了那令人窒息的宴会场地,跟着她走向村落边缘几株尤为巨大的古树。这些古树的树干上,巧妙地构建着一些树屋,想必就是所谓的“迎宾树屋”了。

沿途,林辰注意到,村落里的精灵们看他们的眼神依旧复杂。有好奇,有厌恶,有恐惧,但也有一两道,如同之前的菲尼斯一样,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思索和同情?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树屋时,林辰魂火中那点系统火种,再次传来了异动!这一次,并非指向圣山,而是指向了他们脚下,这片岛屿的土地深处!

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精纯的……死亡气息?不,更像是某种被极度压缩、被生命能量重重包裹和镇压下的“虚无”余烬,如同地底深处的暗流,悄然拂过他的感知。

这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林辰确信自己没有感觉错。这座看似充满生机的岛屿,其根基深处,似乎埋藏着与表面截然相反的、更加黑暗和冰冷的秘密!

莉拉将他们分别安置在相邻的几间树屋中,冷冷地丢下一句“需要什么可以摇动门口的藤铃,但请不要随意离开这片区域”,便转身离开了,留下两名眼神锐利的精灵守卫,如同门神般守在了通往村落中心的小径旁。

林辰站在树屋的窗口(窗口没有玻璃,只有一些散发着微光的藤蔓作为装饰和遮挡),望着远处那神圣而遥远的圣山,又感受了一下脚下大地深处那若有若无的冰冷暗流。

大长老的坚决拒绝,莉拉的冰冷敌意,年轻精灵菲尼斯那微弱的不同声音,圣山异常的震动,地底深处的虚无余烬……

无数的线索和疑点在他魂火中交织。

这座“生命圣地”艾瑟拉,就像一个被精心粉饰的舞台,上演着和谐安宁的戏码。但幕布之后,真实的剧情恐怕远比他们看到的要黑暗和复杂。

他们必须想办法突破这层粉饰,接近真相的核心——圣山诺达希尔。

但如何突破?在生命能量的持续压制下,在精灵族的严密监视下,他们这群“死亡与污秽”的存在,几乎寸步难行。

林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村落中心,大长老居所的方向,又扫过远处那些对他们投来不同目光的年轻精灵。

或许……突破口,并不在强大的长老会,而在这些看似没有话语权的年轻一代身上?或者,在那被严格禁止,却似乎隐藏着更多秘密的圣山本身?

夜色,渐渐笼罩了艾瑟拉。圣洁的月光洒落,却无法驱散林辰心头越聚越浓的迷雾。他知道,在这片光明的土地上,一场暗中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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