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补充剂带来的暖流在体内缓缓扩散，稍微驱散了那蚀骨的虚弱感，但远未到可以放松的地步。未来杨穆白的目光从那个一闪即逝、显示着特工737被困画面的屏幕上收回，心中的警惕已提升至顶点。
这个自称“清理者”的存在，神秘、强大，且显然隐藏着更多秘密。它知晓实验室的编号，拥有诡异的技术，关押着秩序侧的特工，其目的绝不仅仅是取回一件“遗产”那么简单。
“初步稳定已经完成。”电子音打破了沉默，扫描台上的机械臂缓缓收回，少年杨穆白眉心的银黑光芒暂时稳定下来，呼吸平稳，但仍处于昏迷状态。“但正如我所言，这只是权宜之计。‘守门人心核碎片’是下一步的关键。”
未来杨穆白没有立刻接话，他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划过那些老旧的屏幕，试图调取更多信息，但大部分界面都需要更高的权限或处于锁定状态。“我们需要更多关于‘枢纽’Z-09层的情报。防御布置、巡逻规律、内部结构图，还有……你说的那个‘心核碎片’的具体位置。”
“当然，交易需要诚意。”电子音回答得很快。控制台主屏幕上立刻开始滚动海量的数据流，复杂的结构图、巡逻路线时间表、能量节点分布图……信息详尽得令人吃惊，仿佛它曾经就是那里的设计者或管理员。
【信息接收中…正在校验…】
【校验结果：结构图与秩序侧现行标准匹配度87.3%，存在多处异常改动标记。巡逻规律数据存在3处逻辑矛盾。情报可信度：中高（存在被误导风险）】
系统给出了谨慎的评估。这些情报大概率是真的，但可能隐藏了某些关键性的陷阱或遗漏。
“防御很严密，但对你们来说，并非毫无机会。”电子音开始讲解，“Z-09层主要分为三个区域：外围警戒区、核心研究区、以及……‘遗产’保管库。你们的目标在保管库第七隔离间。我会给你们提供一条……‘后勤通道’的权限密钥，可以绕过大部分外围警戒。”
它标注出一条蜿蜒的、几乎不被注意的通风管道和维护通道路线。
“但是，”电子音强调，“核心研究区和保管库本身的防御是独立的，由一套古老的、但我无法完全控制的AI‘守卫者’掌管。它很……固执，只认权限和协议。硬闯几乎不可能。”
“那我们怎么进去？”林雪问道。
“权限……或者‘漏洞’。”电子音意味深长地说，“我会给你们一个临时的、低级别的访问权限，足以让你们不被立刻识别为入侵者。但能否通过‘守卫者’的判定，到达第七隔离间，就看你们的应变能力了。记住，一旦被判定为威胁，‘守卫者’的清除程序……绝无留情可言。”
它顿了顿，补充道：“另外，研究区内可能正在进行某些……敏感的活体实验。尽量避开，不要节外生枝。”
活体实验？未来杨穆白的心猛地一沉，联想到了自己和少年的出身。
“你要我们取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样子？怎么识别？”未来杨穆白追问细节。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全息投影：那是一块大约拇指大小、不规则的多棱晶体，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暖柔和的乳白色光晕，内部仿佛有液体在缓缓流动，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安、却又带着淡淡悲伤的气息。与镇魂梳的苍白死寂和冰冷截然不同。
“这就是‘守门人心核碎片’。”电子音的语气中出现了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像是怀念，又像是渴望。“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很独特，你们的系统……或者感知，应该很容易识别。”
未来杨穆白的系统立刻记录了该能量频谱特征。
“拿到之后，怎么离开？”
“原路返回，或者……如果惊动了守卫，我会在尽可能远的另一条出口接应你们——前提是你们还能跑到那里。”电子音的回答冷酷而现实，“记住，你们的首要任务是拿到‘心核碎片’，其他一切，包括那位特工，都可以放弃。”
它毫不掩饰地提到了737，显然知道未来杨穆白看到了那个画面。
未来杨穆白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昏迷的少年、担忧的林雪和面色凝重的长老。他们没有选择。少年的状态等不起，外面的追兵也不会等。
“好。”他最终点头，“权限密钥和更详细的地图，传给我。”
“明智。”电子音似乎很满意。数据流再次涌动，大量信息包开始传输给未来杨穆白的系统。
【接收加密数据包…解密中…】
【获得临时权限密钥：Gamma-7…获取详细地图数据…】
【警告：数据包内检测到隐藏追踪程序（非恶意，疑似用于监控任务进度及生命状态）】
未来杨穆白心中冷笑，果然如此。他默许了追踪程序的存在，现在撕破脸没有任何好处。
传输完成。电子音提供了两套稍显陈旧但功能完好的城市维护工制服和身份牌作为伪装。“‘枢纽’入口就在这片地下管网的综合调度中心深处，有一条专用的物资输送管道通往Z-09层的外围。你们现在的身份，是负责那条管道定期检修的外包人员——这是你们权限能够合理出现的唯一理由。”
计划粗暴而直接，充满了不确定性。
就在他们准备更换衣服，开始行动时——
呜——呜——呜——
控制室内，一个原本处于静默状态的红色警报灯突然疯狂闪烁起来！刺耳的警报声打破了之前的相对平静！
“怎么回事？”林雪惊问。
电子音沉默了几秒钟，再响起时，带上了一丝明显的……烦躁和意外。
“有个小麻烦。”“清理者”冷冰冰地说，“那个‘觅食者’……他比我想象的更擅长追踪。他没有强行突破下水道的防御，而是……他似乎找到了另一种方式，正在尝试从更高维度层面，直接锁定这个‘巢穴’的坐标。”
屏幕上一个画面弹出，显示着下水道某处区域的能量监测图，一片代表幽绿能量的阴影正在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点般，缓缓渗透、扩散，虽然缓慢，却坚定不移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蔓延！
“他需要时间，但不会太多。”电子音快速说道，“你们的行动必须提前了。现在就走！”
它话音未落，控制室另一侧的气密门嘶的一声打开，露出后面一条更加阴暗、布满粗大管道和阀门的通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和金属加热后的味道。
“沿着这条维护通道一直走，尽头就是调度中心的管道接口。权限密钥已经激活，路上的自动检测应该不会阻拦你们。”
压力骤增！
未来杨穆白不再犹豫，迅速抓起一套制服套在外面，将另一套递给林雪。守林人长老则默默将少年背在自己背上，用宽大的衣袍遮盖住。
三人冲进那条维护通道，身后的气密门迅速闭合，将刺耳的警报声隔绝。
通道内光线昏暗，只有少数应急灯提供照明。巨大的管道中传来液体或气体流动的轰鸣声，震得脚底发麻。他们沿着通道快速前进，按照电子音提供的路线图，避开了一些自动巡逻的清洁机器人。
大约五分钟后，前方出现了一个较为开阔的平台，平台尽头是一个巨大的、连接着无数线缆和管道的圆形金属闸门，上面印着“Zc-09物资通道”的字样。这里应该就是入口了。
平台上有两个穿着同样制服的“工作人员”正背对着他们，似乎在检查闸门旁的某个控制面板。
未来杨穆白心中一紧，放缓了脚步。是真正的维护人员？还是秩序侧的守卫？
那两人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人下意识地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
那一刻，未来杨穆白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
那张脸……略显稚嫩，带着技术人员特有的专注和一丝疲惫……这张脸……他见过！
不是在别处，正是在少年杨穆白那份被封印的、关于实验室的记忆碎片中！
那个冰冷的培养槽外，穿着白大褂，在一旁记录数据的年轻研究员……虽然更加年轻，但眉眼轮廓，几乎一模一样！
那个年轻的研究员看到他们，也愣了一下，似乎觉得未来杨穆白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是出于职业习惯，皱眉问道：“嗯？你们是哪个班的？今天这边应该是我们的检修时间……”
未来杨穆白的心脏疯狂跳动，无数疑问和冰冷的猜测瞬间涌上心头。
这个曾经在实验室工作的人，现在为什么会在秩序侧的“枢纽”工作？是调职？还是……那个实验室，本身就与秩序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清理者”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吗？它是故意安排他们从这里走，让他看到这个人的吗？
就在这时，旁边那个年长一些的工作人员不耐烦地拍了拍年轻研究员的肩膀：“别管闲事了，快点弄完交接，里面的‘货物’还在等着呢。”
“货物”？什么货物？
年轻研究员嘟囔了一句，转回头去继续工作，似乎将未来杨穆白他们当成了来接班的另一组人，没有再多问。
未来杨穆白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无表情地带着林雪和长老，从两人身边走过，走向那个巨大的圆形闸门。
他的手掌按在闸门旁的识别器上。
【权限密钥认证中…Gamma-7…认证通过。】
闸门发出沉重的气压声，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向下倾斜、深不见底的黑暗管道。一股冰冷的、带着金属和消毒水味道的气流从中涌出。
身后，那两个工作人员的对话隐约传来：
“……听说这次从‘废墟实验室’转移来的那几个‘休眠样本’有点特别？尤其是七号……”
“……嘘！小声点！那不是我们该打听的！赶紧搞定交接……”
未来杨穆白的脚步猛地顿住，全身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废墟实验室……七号……休眠样本……
难道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