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汉卿生平年表
一、家世与早年(约1210-1230)
约1210年 生于金中都(今北京)医户世家
1220年 启蒙读书,显露天资
1230年 师从名儒元好问,习诗文书画
二、游历与创作(1231-1260)
1231年 游历真定、汴梁等地
1234年 金亡后开始杂剧创作
1240年 结识杂剧作家白朴、杨显之
1250年 组建玉京书会
1255年 代表作《救风尘》《望江亭》问世
三、鼎盛时期(1261-1280)
1261年 定居大都,专事戏剧创作
1265年 完成历史剧《单刀会》
1270年 创作《窦娥冤》,震动剧坛
1275年 与朱帘秀等名伶合作
1280年 出任太医院尹(一说院判)
四、晚年南游(1281-1300)
1281年 辞官南下,游历杭州、扬州
1285年 在杭州组织武林书会
1290年 完成《赵盼儿》《谢天香》修订
1295年 与南方剧作家沈和甫交流
1300年 最后剧作《陈母教子》问世
五、逝世与影响(1300年后)
约1307年 卒于杭州,享年近九十
1310年 作品辑录成集,广为流传
1320年 钟嗣成《录鬼簿》列其为前辈已死名公才人之首
重要成就:
创作杂剧67部,现存18部
散曲作品40余首传世
开创本色派戏剧风格
首位专力写作的杂剧作家
被誉东方的莎士比亚
代表作品年表:
1245年 《闺怨佳人拜月亭》
1265年 《关大王独赴单刀会》
1270年 《感天动地窦娥冤》
1272年 《赵盼儿风月救风尘》
1275年 《望江亭中秋切鲙》
1280年 《包待制三勘蝴蝶梦》
1290年 《钱大尹智宠谢天香》
交游年表:
1230年 师从元好问
1240年 结识白朴、杨显之
1250年 组建玉京书会
1270年 与演员朱帘秀合作
1285年 在杭州会见马致远
1290年 指导青年作家郑光祖
第一回 医户门庭诞奇慧 燕山风雨孕才情
时值金宣宗兴定四年(1220年)春分,古老的燕京路析津府浸润在乍暖还寒的春风里。官道两旁的槐树刚刚抽出嫩黄的花苞,如同在料峭春寒中试探的指尖。在这座见证过辽金兴替的北方重镇,关家医户的宅院中弥漫着经年不散的药香,那是由黄芪、当归与熟地交织而成的醇厚气息,仿佛将整个家族的命运都浸润在济世救人的仁心之中。
宅院深处,一声清亮如雏凤初鸣的啼哭划破了春日的宁静。稳婆捧着个肌肤犹带胎脂的男婴走出产房,早已等候在外的祖父关恬疾步上前。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并未先看孙儿的面相,而是小心翼翼地托起那只尚在挥舞的小手,但见指节纤长如玉箸,掌根饱满似卧蚕,不由对满堂族人惊叹:“此子指节修长胜柳枝,肌理清透见经络,天生就是持金针、辨腧穴的妙手!”他抬头望向庭院中那株百年槐树,风过处初绽的槐花簌簌作响,恍若天地为之作贺,遂取《诗经?大雅》“汉有游女”之典,名“汉卿”喻美善,表字已斋,暗含斋戒守正、明心见性之期许。
这关家原是北宋御医之后,靖康之变后举族北迁,在燕京扎根已历三代。书房里《灵枢经》与《乐府诗集》并陈,紫檀木药柜的每个抽屉上都贴着《太平惠民和剂局方》的药名,而墙角桐木琴案上却摊着新抄的《霓裳》古谱。每日晨昏,捣药声与管弦清音此起彼伏,仿佛在冥冥中谱写着一曲医道与文心交融的乐章。
三岁启蒙那日,西席先生刚在洒金宣纸上工整写下“天地玄黄”,小汉卿却踉跄扑向案头,抓起一本边角卷曲的《伍员吹箫》杂剧本子。在家人惊诧的目光中,稚童对着密密麻麻的工尺谱,竟咿呀念出“匹马单枪弃楚关”的唱词,末句“吹箫乞吴市”的悲怆韵脚被他念得跌宕起伏,惊得先生手中戒尺“啪”地坠地,连称:“此子通晓宫商,闻弦歌而知雅意,实乃异禀!”
更令人称奇的是,这孩子此后常在药圃间嬉戏时,把蒲公英当作拂尘,执菖蒲叶为青锋,对着满园药材演绎杂剧里的悲欢离合。某日暴雨初歇,他蹲在积水旁观察倒映的云霞,忽然对祖父说:“孙儿方才见水中天,犹如看见窦娥血溅白练时的红霞。”关恬闻言心中震动,隐约察觉到这孙儿感知世间悲苦的天赋,远非金针之术所能局限。
太宗窝阔台六年(1234)深秋,蒙古铁骑踏破汴京的消息如同西伯利亚寒流,一夜之间席卷燕京。十四岁的关汉卿随父出诊良乡,途经卢沟桥时,但见石狮凝霜,桥面结冰,逃难人群如冻伤的蚁群在官道上蠕动。突然,桥墩下传来裂帛般的击筑声,一白发老者以断剑敲击残筑,嘶声唱道:“兴亡千古繁华梦,诗眼倦天涯……”苍凉声韵撞得少年心头发颤,药箱里新采的紫菀草随他的战栗簌簌作响。父亲关泓默默打开医箱,将仅存的止血散分给伤者,那一刻少年首次意识到,金针能疗肉身之疾,却难医时代沉疴。
当夜青灯摇曳,关汉卿推开医案上未捣完的赭石,在记录“肝火炽盛,脉弦而数”的麻纸背面奋笔疾书。墨迹渗过诊痕,化作生平首支散曲《沉醉东风?渔樵》。其中“他得些营生处且休夸,俺得些快活处且休怕”之句,已见后世诙谐风采;而末句“虽是我话儿嗔,一半儿推辞一半儿肯”,恰似医家望闻问切时,对世态人情的精准拿捏。
忽闻窗外更夫沙哑报时,那声调竟与日间难民哀哭叠成奇异的和声。他蓦然抬头,看见案头排列的金针在月光下泛着冷辉,那些曾用来刺入三阴交、百会穴的银亮器具,此刻恍若化作书写人间悲欢的笔锋。祖父“承金针之术”的期许,在这一刻被赋予了全新的意涵——他要以戏剧为针,以曲文为药,刺向这痛彻肺腑的时代。
晨光熹微时,关汉卿将散曲稿笺与《伍员吹箫》残本并置案头。庭院里传来祖父教导学徒背诵《汤头歌诀》的声音,而他的指尖已不自觉在药杵上叩出《诸宫调》的节拍。两种传承在这个春寒未尽的早晨悄然交汇,恰如燕山北麓的风雨,正默默孕育着中国戏剧史上最绚丽的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