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我搂住她进入院子。
夜幕悄然降临，白日里绚烂的花园在月色下渐渐隐去了色彩。玉蝉站在庭院中，眸光流转，抬手间，霜华绫再次灵动飞舞。
白日里那些争奇斗艳的花卉，此刻在她的法术下悄然变化。曼珠沙华的花瓣愈发鲜艳夺目，散发出幽幽的荧光，如同暗夜中的明灯。原本点缀在花园各处的夜光昙花，此刻也完全绽放，花瓣上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与曼珠沙华的荧光相互交织，将花园映照得如梦似幻。
她轻吟法诀，梧桐树的枝叶间，点点星光汇聚成流萤，它们扑闪着翅膀，在花丛间穿梭飞舞，宛如夜空中坠落的星辰。花园中的灵泉，在她的法术作用下，水面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倒映着周围的光影，宛如一面巨大的琉璃镜。
玉蝉又轻轻一挥袖，空中便浮现出无数颗悬浮的冰晶，它们大小不一，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花园上空，每一颗冰晶都折射出清冷的月光，将整个花园笼罩在一层银白的薄纱之中。
转瞬间，白日里明媚的花园已彻底变身为一个静谧而神秘的夜间仙境。玉蝉转身看向我，眉眼含笑：“瞧瞧，可还合你心意？”我走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惊叹与爱意：“娘子，你总能给我惊喜，这夜间花园，美得如梦似幻。”说罢，我揽过她的腰肢，在这如梦的花园夜色中，静静享受着这份独属于我们的美好时光。
我举起大拇指赞道：“娘子就是神来之手，聪明绝顶，法力高深，还特有品味。”
玉蝉脸颊微微泛红，轻嗔道：“就会贫嘴。” 却反手握住我的手，眸光温柔，带着藏不住的欢喜。
我也回应她的牵手，询问道：“我可以把娘子的神来之作拍照分享给大家吗？顺便告诉他们我们院子起了好听的名字。”
玉蝉歪头思索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倒也无妨，不过得把咱们栖梧院的美，拍得淋漓尽致，可别丢了我的面子。”
“好的，娘子，我发送之前先给娘子鉴定过没问题再发送出去。”我应道。
我用意念控制大脑里的光脑，从各个角度拍下花园美景。随后凑到玉蝉身边，“娘子快看看，这些照片够不够美？”
玉蝉指尖轻点悬浮的画面，放大细看后眉眼舒展，“构图尚可，就是这张冰晶光晕没拍出神韵，重拍。”
“遵命，娘子，正完成任务！”站直敬礼。
玉蝉见我一本正经站直敬礼，先是一愣，随即银铃般的笑声溢出，眉眼弯弯，指尖点了点我的额头：“瞧你这模样，真是古灵精怪。”
被她这么一说，我挠着后脑勺嘿嘿傻笑起来。月光洒在身上，映得栖梧院的花影摇曳，而此刻心里的欢喜，比这花园里的繁花还要盛。
我挺直腰板，再次调动意念，抓拍花园各处。时而俯拍全景，时而贴近灵泉捕捉倒影，将曼珠沙华的荧光、冰晶折射的月光一一定格。拍完后忐忑递上，玉蝉逐张浏览，唇角终于扬起笑意：“这次倒有几分灵气。”得到首肯，我赶忙将照片附上“栖梧院”大名，发送到亲友群，心里满是得意。
我调出光脑屏幕投影，给娘子看群里聊天记录
我笑着调出光脑投影，群消息不断弹出。“栖梧院绝美！”“这布置太惊艳”的夸赞刷屏，我挑眉看向玉蝉：“娘子，大家都被你的巧思折服啦！”
为了让玉蝉看得更自在，我指尖轻点，将光脑投影触屏权限毫无保留地分享给她。霜华绫似有灵智般缠绕在她腕间，随着她轻点投影屏幕，一串串消息如流光般滚动。
玉蝉忽然停下，莹白指尖点在几个头像上：“这几人是谁？”我顺势贴近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发梢：“这个总发大笑表情的是云颂，最爱插科打诨；旁边总发灵石红包的，是义父；这个是乐宁。” 她认真聆听的模样，让我忍不住想多说几句，“还有这个是善岚姐姐。”
玉蝉轻轻颔首，投影的冷光映得她眉眼愈发柔和，霜华绫在她操控下灵巧地切换界面，我望着她专注的侧颜，心里泛起丝丝甜意。
后来她问到小济，我顺道开始表演，借题发挥，我抬手捂住眼睛代表情绪激动，轻晃脑袋说道：“说道小济，你也从我记忆里看到过吧！”
玉蝉点头。
“你说，我们是老乡，同样是穿越者，我一出世就有疼爱自己的父母，而他直接穿到了十几岁，跳过了父母疼爱的年龄，一来到，就被天道安排了一个对象，而且他还以为自己喜欢他，唉，实在太惨了，关键他那个对象还还还还还还，哎呀，总之太惨了，就是……”我没说完。
玉蝉问：“所以，他哪里惨了？”
我听言一愣，不可置信，放下遮住眼睛的手，停下表演，认真问到：“娘子，你觉得他哪里不惨？”
“出生起，锦衣玉食，长大工作包分配铁饭碗，天道自动配姻缘，一生无忧无虑。”玉蝉说。
我觉得娘子多少有点三观不正。我得给她分享一下我的观点：“可他，明明是个人，却被迫成为Npc，连自己喜不喜欢那个人都不清楚，就被欺骗了以为自己喜欢，而天道给他安排的是个什么玩意？”我有点气愤。
玉蝉冷静地说：“那个人不好吗？长得不错，还是帝皇，不缺钱权。能被你记住的，都有一定姿色。”
我不认可地说：“这也不是光看颜值的啊，要看人品的呀！你看他做的那些事是人事吗？”
玉蝉：“你指的是什么？”
我心想那种事说出来不是恶心人吗？
我打探着说：“娘子，难道我的记忆没看全？如果你不知道，我不能说，这涉及别人的隐私。”
玉蝉：“我看完了那一段记忆，但没发现错哪了，特别是天道错哪了！”
我听到娘子说的这些好失望，不行，自家娘子要包容。
“那我给你举个例子，假设，你有个女儿，她有一个很喜欢的结婚对象，而她有个公主朋友，说喜欢她，就把她对象噶了，还对您女儿……做了很多惨无人道的事，让你女儿痛苦自残，惶惶不得终日，你女儿巴不得那个公主去死，或者说永远别出现，可公主的爸爸，给您女儿下蛊，让你女儿以为自己喜欢公主，你就说你能接受你女儿遇到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吗？而那个公主的爸爸，名字叫天道。你不觉得女儿很可怜，天道和那个公主很坏吗？”我有点情绪激动道举例。
玉蝉垂眸不语，霜华绫在她指尖无意识地缠绕，半晌才淡淡开口：“若天道安排的姻缘是枷锁，那你我……又算什么？”她抬眼时眸光冷冽，“你既说要看人品，那你口中的天道，与逼迫你娶我的天道，又有何分别？”话音落下，栖梧院的空气骤然凝滞，月光透过花枝洒在她脸上，明暗交错间，竟生出几分陌生。
“呵呵，娘子，你有点跑题了，你真觉得那公主爸爸不坏吗？不丧心病狂吗？我自愿与你成亲。可是，那谁，不是自愿的啊，好好的一个人，被人制成傀儡，还以为自己爱上仇人，简直惨无人道啊！”我失落地回答。
玉蝉神色一凛，霜华绫猛地绷直如琴弦，“自愿？”她冷笑一声，银眸泛起寒意，“这世界之中，又有谁能真正摆脱天道的操控？你以为你我结合当真是两情相悦？不过是天道棋盘上的两颗棋子罢了！那小济被摆弄是惨，难道你我就不是？”她周身灵力翻涌，花园里的曼珠沙华都开始簌簌颤动，“天道哪里会管你愿不愿意……”话未说完，她突然收了灵力，别过脸去，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罢了，你不懂。”
“娘子，不信我是自愿的吗？你从我的记忆里应该有看到，我只遵从本心。你真以为我是软柿子？我想规避男女之事就做手术，不愿意结婚，就算快被打死都不同意。若天要我结婚，我不惜以天下为祭也不愿意结，它又奈我何。善恶皆在一念之间，从来都是我自己在可选项里选。娘子，若你真觉得天道不公，我们一起携手，助南生成神，一起对抗世界的不公，从棋子变成棋手吧！你是南生的四嫂，只要他够强，就能保护你不受天道欺负。虽然本应我来保护你，但南生是我们儿子，他来替我保护你，也算是我保护你了。”我说。
玉蝉闻言猛地转身，银眸里翻涌着惊涛骇浪：“你说什么？助南生……成神？”她想起天道下达的任务，想起必须要取的性命，这小子是不有病？要策反卧底吗？
“你可知与天道为敌是什么下场？”她的声音冷硬，“每个人的想法和命运都受天道安排，在天道面前，谁都没有胜算。”可看着眼前人眼底炽热的光，感觉向这种人泼冷水，没什么意义。
“那娘子，你到底信那个不公的天道，还是信我们仁慈善良的儿子南生嘛？”我有点不依不饶地追问。
玉蝉眼神不屑中，又带点动摇：“南生……他还不是真神，有何能力对抗天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曼珠沙华纹样，那是我送的裙衫。
她忽然抬眸直视我，月光穿过她的睫毛，在眼底碎成银河，“你说天道不公，可棋子想翻覆棋盘？夫君真是天真。”话未说完，已转身走进屋内，纱帘落下时，最后一缕星光熄灭在她眼底。
我怔愣原地，我的娘子，终是不肯踏出那一步。也是，古往今来的起义革命，都是被压迫得极致才会反抗，可以的话，谁又不想当缩头乌龟安安稳稳的？娘子不敢，我不能怪她，谁……都会有害怕的时候。我还是别进房子里刺激她了，让她先安静会吧！我坐在地板上看花。
夜风裹挟着曼珠沙华的冷香拂过脸颊，我望着夜空闪烁的星辰，喉咙发紧。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突然一暖，睁眼便看见霜华绫轻柔地裹住自己。玉蝉立在身侧，月光勾勒出她紧绷的下颌线，“地上凉。”她低声说，声音带着刻意的淡漠，却在转身时悄悄放缓了脚步，似在等我跟上。
我很开心看到娘子主动向我靠近，算了，好好珍惜与娘子的相处，再痛，我也当她是甜，谁奈何得了我。
我笑着握住她微凉的指尖，霜华绫顺势缠绕而上，将我们的手轻轻系在一起。玉蝉别过脸，耳尖却泛起绯红，任由我牵着往屋内走去。栖梧院的夜静谧依旧，灵泉倒映着月光碎影，而掌心传来的温度，比这满园的流光都要暖人。
回到房里，玉蝉又开始了天人交战，矛盾痛苦，内心挣扎：如果眼前的爱人必须死，自己才能活，应该怎么选。
我不忍心，便执子之手，放到我脸上蹭蹭，安慰道：“娘子不用怕不用忧愁，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尽管说，除了违背道德良心的事，我都可以为你做。”
“若天道要我亲手……”她声音戛然而止，喉间像是哽着曼珠沙华的毒刺，“若只有你死，我才能活，你让我如何选？”
“那我就去死，但你帮我保护南生好不好，他是我的神明，我愿意把我的命给你们。不过我怕疼，我的命 ，可能要娘子亲自取。”我继续蹭她的手心。
玉蝉抽回手后退半步：“夫君的命是我的！”灵力不受控地肆虐，窗棂上结满冰晶，“怎可你一个人做决定？”她突然不稳地跌坐在榻上，暴走的灵力显示她只是强装镇定，思绪上就是纠结犹豫，混乱不安。
我马上抱上去安慰：“娘子不用不安，容我想想，那日，你好像教我，给你身体灌入灵力，你就会开心，我现在马上给你。”
我紧紧将她搂入怀中，指尖凝起温和灵力缓缓渡入她体内。霜华绫在周身无力地飘荡，玉蝉埋在我肩头，身子微微颤抖。“别怕，一切有我。”我轻吻她发顶，灵力源源不断注入，试图抚平她的内心。
玉蝉渐渐平息，霜华绫轻柔地缠绕上来，将两人紧紧裹住。她抬起头，伸手轻轻抚上我的脸：“呆子，以后不许轻言生死，别忘了，你是我的。”
听到娘子的霸道发言，我有点脸红，我轻轻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闷闷道：“娘子这是心疼我吧？我也心疼你啊！可惜娘子不肯对抗天道，我们只有任人鱼肉的份，要不就听天由命，不要自寻烦恼了。”
她指尖抚过我脖颈，灵力顺着肌肤游走，带着熟悉的凉意：“你说要助南生成神，可知道这路上有多难，中层位面这种神明只存在于传说中。”
我扳过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南生绝对有成神的机会，不然天道根本不会关注我们南神教。”灵力在掌心凝聚成温柔的光团，覆上她心口，“而且，我真不觉得有多难，我家南生本就是无所不能，如果加上娘子的助力，相信更是无往不利。”
玉蝉忽然咬住我手腕，力道却轻得像羽毛拂过：“你这般迷信，日后定要惹出大乱子。”她松开齿尖，“若真有那么一天……别瞎想什么独自赴死。该是我们夫妻并肩，谋一线生机。”霜华绫骤然化作流光，缠绕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将心意都锁进这缠绕的光华里。
我强压下心头的狂喜，双手捧起她的脸，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娘子，你方才说‘我们夫妻并肩’，可是愿意同我和南生一道，对抗天道了？”喉间微微发紧，生怕这不过是自己听错了的一场幻梦，霜华绫轻轻扫过我的手背，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回应。
“那我们马上去告诉南生，一起制定计划吧！”我兴奋地说，“我娘子真勇敢。”我还亲了她一下。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玉蝉作为天道命令的执行者，受天道制约，只要有不坚决执行任务的想法或者行动，她的思想和行为就会被强制修正，让她前后行为矛盾，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以继续忠诚地执行命令。偏离目标任务越远，修正强度越大。
玉蝉身子猛地一颤，霜华绫在空中凝滞成紧绷的弧线。她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被我亲吻的温度，却突然捂住头剧烈摇晃，银眸里清明与混沌交织：“不……不能……”低语声里带着破碎的哽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灵魂深处撕扯。
“夫君……”她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声音带着颤意，“我们……”话未说完，脸色陡然变得苍白如纸，霜华绫突然缠上她的脖颈，勒出红痕。她瞳孔剧烈收缩，整个人往后踉跄半步，再抬头时，眼尾泛起猩红杀意：“原来你竟敢蛊惑我！”
曼珠沙华的香气突然变得刺鼻，她唤出软剑抵在我喉间，发丝凌乱地垂落：“南生是必须除去的异数，而你——”剑锋微微下压，鲜血渗出，“本就该是我掌心里的傀儡。当初让你爱上我，可不是为了听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她突然笑起来，笑声却带着哭腔，“杀了他，这是你唯一的活路。”
“娘子，你，你还好吗？”我被吓了一大跳，怎么突然像入魔了？
“好？”她重复着我的话，语气冰冷得如同腊月的寒霜，“只要你乖乖听话，杀了南生，我便一切都好。”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却又很快被坚定的杀意取代，“别逼我动手，夫君，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重复命令。
我诧异：“你……你刚不是这样说的。”
“刚？”玉蝉挑眉，剑尖挑起我的下巴，冰凉触感让我浑身发颤。霜华绫突然缠上我后颈，她凑近时发间曼珠沙华的香气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夫君莫不是记错了？从始至终，我要你做的，不过是成为一柄杀向异数的刀。”她眼底翻涌的情绪如同迷雾，忽而闪过刹那痛楚，转瞬又被森冷填满，“还是说，你被情爱迷昏了头，连最初的约定都忘了？”
我无语啊，娘子是记忆重置了吗？——“你是不是记错了！”
玉蝉忽然滞了滞，剑锋在我肌肤上划出一道血痕，却迟迟没有深入。她盯着我眼底的惶惑，霜华绫在腕间不安地蜷曲又伸展。“记错？”她重复这个词，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我记得每一道命令，每一个步骤……”尾音却渐渐发颤，银眸深处有什么在剧烈晃动，“可为何……看见你流血时，这里会痛？”她空着的手死死攥住心口，曼珠沙华纹样的裙摆被灵力震得簌簌作响。
“娘子，冷静，别气坏身子，我给你读明真诀，能让你内心清明，安稳，不怕啊。
灵犀彻悟，慧光绽露；心障尽除，真性复苏。杂念俱灭，明心若湖；虚妄消散，本真自浮。”
我身上泛起符文链条和金光，把娘子包裹，让她舒服一点，慢慢归于冷静。
我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尽力平稳地念诵着明真诀。符文链条从周身缓缓延伸而出，金光如流水般将玉蝉包裹其中。霜华绫剧烈翻涌着想要挣开，却在金光的笼罩下渐渐绵软无力。
玉蝉仍紧握着剑，指节泛白，银眸中猩红与清明激烈交锋。我的符文渗入她的经脉，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没用的……天道的烙印……”话未说完，她的身体便不受控地剧烈颤抖，可随着金光流转，她的动作渐渐舒缓，眼神中的杀意也被一丝迷茫取代。
“夫君……”她喃喃开口，声音虚弱得像是风中残烛，霜华绫无力地垂落，“我……我好像做了噩梦……”
“不怕不怕，我除了明真诀，还有专门去恶梦的清梦铃，”我唤出识海里的清梦铃，催动法器帮娘子恢复清明。
清梦铃自识海腾空而起，铃身流转着温润白光，叮咚声如清泉漫过屋内。玉蝉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剑当啷坠地。霜华绫褪去锋芒，化作柔光缠绕在她指尖，似在安抚颤抖的身躯。
“好……好冷……”她蜷缩着低语，银眸中混沌渐散，却凝着层水雾。金光符文渗入她心口，清梦铃的光晕中浮现细碎星芒，将天道强行植入的冰冷命令一点点消融。我揽住她单薄的肩膀，法器灵力尽数注入，只盼能驱散她灵魂深处的桎梏。玉蝉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别让我……再伤害你们……”
可惜中层位面的法则和法器还是斗不过上层位面的天道。清梦铃的白光突然剧烈闪烁，发出刺耳的嗡鸣。玉蝉的身体猛地僵直，银眸中的清明再度被猩红蚕食。霜华绫如活物般暴起，缠住清梦铃狠狠一扯，法器瞬间崩裂成万千碎片，化作光点消散在空中。金光符文也被一股无形力量撕碎，在虚空中扭曲成天道威严的纹路。
蚍蜉撼树。玉蝉的声音变得冰冷而机械，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中层位面的小把戏，也想撼动天道？她缓缓抬起手，周身腾起暗紫色的威压，那是天道力量具象化的征兆，你该明白，有些鸿沟，不是凭借法器和口诀就能跨越的。屋内的空气仿佛被凝固，曼珠沙华的花瓣悬在半空，尽数化作锋利的血刃，对准了我。
我没来得及为心爱的清梦铃伤心，展开幻血宝莲防护。幻血宝莲在周身绽开，殷红如血的花瓣层层叠叠形成屏障，将那些血刃尽数挡下。玉蝉眼中的猩红愈发浓烈，霜华绫化作千百道锁链，疯狂缠绕向宝莲。锁链与宝莲接触的刹那，迸发出刺目的火花，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息。
“娘子，冷静，不要感到不安，就算你最终选择天道那一边，我也尊重你，你开心就好，不要矛盾纠结，你想怎样都可以。”我安慰。
她握着天道之力凝成的黑矛的手缓缓垂下，喉间溢出一声破碎的呜咽：你说……尊重我？
那些冰冷的杀意像是被春阳晒化的薄雪，她踉跄着向前两步，霜华绫化作流光缠上我的手腕，却不再是束缚的力道。可我若选择天道，便要亲手杀了你和南生……她的声音带着近乎崩溃的颤抖，银眸里血色褪去，重新浮现出往日的温柔与痛苦，这样的我，也值得你说一句开心就好？
我答：“当然，你是我的伴侣，你开心就好。但是你要作恶，我会阻止。包容你，是我的责任，阻止你沾上血腥也是我的责任。”
玉蝉的指尖悬在我胸口，霜华绫在身后不安地蜷曲成狰狞的形状。我握住她冰凉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感受着她指尖轻微的颤抖：你不必为难。 喉间发紧，却仍努力挤出微笑。
她银眸中的猩红与清明反复拉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幻血宝莲上，绽出妖异的花。可我会杀了你...她声音破碎，霜华绫却在天道之力的催动下，缓缓缠上我的脖颈，你明知道我会杀了你...
我任由灵力在脉络中翻涌抵抗束缚，却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遵从本心就好，希望娘子不后悔。幻血宝莲突然迸发强光，将缠绕的霜华绫震开半分，我再安慰：“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娘子不用担心，你现在得保重身体，你开心些，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玉蝉身子仍在微微发抖，霜华绫无力地搭在她肩头，像条受伤的小蛇。我轻轻将她搂进怀里，感受着她剧烈起伏的呼吸：“别想那些了，先歇一歇。”伸手拂去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指尖触到一片滚烫。
她攥着我的衣襟，声音沙哑：“我若是真的......杀了你……”话未说完，便被我用指尖轻轻按住嘴唇。“别害怕。”我望着她眼底残存的血丝，语气坚定，“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原谅你，等你清醒了，也要学会原谅自己。一切都不用害怕，有我。”
幻血宝莲在身后静静绽放，散发着柔和的光。我将她往榻上扶去，掖好被角：“睡一会儿吧，我就在这儿。”霜华绫忽然缠上我的手腕，轻轻扯了扯，像是在替主人撒娇。玉蝉闭上眼，睫毛还在不住颤动，却终于慢慢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