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毕业季的迷茫
四月的风裹着樟树叶的清香，溜进文学院三楼的自习室时，林晓妍正对着摊开的《中国古代文化史》发呆。书页上密密麻麻的笔记是前半年的心血，可此刻那些熟悉的铅字像是生了锈，在眼前晃来晃去，怎么也落不到心里去。
窗外的香樟树长得愈发繁茂，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去年这个时候，她还跟着导师在古籍室里整理明清文人的手札，指尖触到泛黄纸页的瞬间，那种与历史对话的悸动，至今想起仍会让心跳慢半拍。可现在，这份热爱却被毕业季的焦虑裹上了一层雾，连带着未来的方向，都变得模糊不清。
“晓妍，帮我看看这份简历呗？”隔壁桌的张萌抱着笔记本凑过来，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经历栏填得满满当当，“我投了三家文化公司，都是做非遗传承的，你说他们会不会看重我们在博物馆做过的那个课题？”
林晓妍勉强笑了笑，指尖划过屏幕上“非遗技艺数字化保护”的项目经历，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张萌是她的室友，从大三下学期就确定了要找工作，如今简历改了七稿，面试邀约也收到了两个，而自己呢？连个明确的目标都没有。
“肯定会的，咱们当时整理的那些皮影戏资料，不是还被博物馆当成案例展出了吗？”林晓妍轻声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斜前方的座位——那里坐着准备考研的李然，桌上堆着比人还高的复习资料，连喝水的间隙都在背英语单词。
考研吗？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早在大二听导师讲《诗经》研究时就埋在了心里。她喜欢在古籍里打捞被遗忘的故事，喜欢看不同朝代的文人如何用笔墨勾勒山河，甚至幻想过有一天能站在讲台上，把这些美好讲给更多人听。可每次想到考研要再花三年时间，想到苏逸辰独自在公司打拼的样子，她又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苏逸辰比她大三届，毕业后进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做产品经理，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却总能挤出时间给她打电话。上个月她随口提了一句自习室的灯太暗，没过两天就收到了他寄来的护眼台灯；上周她感冒发烧，他连夜从邻市开车过来，手里还攥着热乎乎的红糖姜茶。他从不跟她提工作上的压力，可她见过他视频时眼底的红血丝，见过他衬衫袖口偶尔沾着的咖啡渍，那些细节像细密的针，轻轻扎在她心上。
“对了晓妍，你到底打算考研还是找工作啊？”张萌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上次辅导员统计意向，你还没填呢。”
“我……还没想好。”林晓妍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笔记本的边角，“再等等吧，说不定过几天就想通了。”
张萌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太纠结了，不管选哪个，只要自己不后悔就行。实在不行，你问问苏逸辰啊？他那么疼你，肯定会支持你的。”
提到苏逸辰，林晓妍的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可随之而来的还有更深的犹豫。她怎么好意思跟他说，自己既想追逐梦想，又怕成为他的负担？
傍晚的时候，自习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林晓妍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慢慢走在校园里。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过篮球场时，看到一群学弟在打球，欢呼声此起彼伏，像极了刚入学时的自己。那时候她对未来充满期待，以为毕业是很遥远的事，以为只要热爱，就能轻松找到属于自己的路。可真到了这一天才发现，成年人的选择从来都不是单选题，每一条路的背后，都藏着沉甸甸的顾虑。
回到宿舍时，张萌正在跟家人打电话，语气里满是雀跃：“妈，我明天去面试那家做传统服饰的公司，面试官说会问我们对汉服复兴的看法，我准备了好多资料呢！”挂了电话，她看到林晓妍站在门口，笑着说：“要不你也投投看？那家公司还招文案，正好对口你的专业。”
林晓妍摇摇头，把书包放在椅子上：“我再想想吧，先把论文改完再说。”
晚上十点，宿舍里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声音。林晓妍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论文提纲发呆，脑子里却全是考研和工作的选择题。她打开手机，点开和苏逸辰的聊天框，输入了又删掉，删掉了又输入，最后只发了一句“你忙完了吗？”
没过几秒，视频通话的请求弹了出来。林晓妍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屏幕里的苏逸辰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穿着她去年给他买的灰色睡衣，看到她的瞬间，嘴角立刻弯了起来：“怎么了？一脸不开心的样子，论文改不下去了？”
林晓妍咬着唇，看着他温柔的眼神，鼻子突然一酸，那些憋了很久的话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逸辰，我有点迷茫。我不知道该考研还是找工作。”
苏逸辰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他关掉了身后的电视，认真地看着她：“跟我说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想考研，”林晓妍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喜欢传统文化，想跟着导师继续研究，可是……可是我怕考研还要花你的钱，怕你一个人太累了。而且如果我工作的话，还能早点赚钱，说不定还能帮你分担一点。”
她越说越委屈，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还怕，如果我工作了，每天下班都很晚，就没时间陪你了。你本来就忙，我们见面的时间已经很少了……”
苏逸辰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直到她哭完，才轻声说：“傻丫头，你怎么会这么想？”他的声音很温柔，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她的心房，“我从来都没觉得你是我的负担。当初你说想考这个专业的研究生，眼睛里都在发光，我怎么会不记得？”
“可是考研要花很多钱，你的房租那么贵，公司里的事又多……”林晓妍吸了吸鼻子，小声说。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苏逸辰打断她，眼神坚定，“我工作这几年也攒了一些钱，足够支持你读书了。而且你忘了？你去年拿的国家奖学金还没花完呢，再说了，研究生也有补助，咱们不用那么紧张。”
他顿了顿，又说：“至于陪伴，你放心，就算你读研了，我也会经常去看你。周末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吃你喜欢的那家酸菜鱼，就像以前一样。而且你想想，等你研究生毕业，我们就能一起为未来努力了，那不是更好吗？”
林晓妍看着屏幕里的他，心里的委屈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暖意。她知道苏逸辰从不说大话，只要是他承诺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可是我怕考不上怎么办？”林晓妍还是有些犹豫，“如果我努力了很久，最后还是没考上，那不是既浪费了时间，又耽误了找工作的机会吗？”
苏逸辰笑了笑，眼神里满是鼓励：“考不上也没关系啊。如果考研是你真心想做的事，就算最后没成功，你也不会后悔的。而且就算没考上，以你的专业能力，找一份和传统文化相关的工作也不难啊。我认识几家文化公司的负责人，到时候可以帮你推荐，说不定还能找到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呢。”
他看着她，认真地说：“晓妍，最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你有没有跟着自己的心走。你喜欢传统文化，这是多么难得的事啊，我不想你因为顾虑我而放弃自己的梦想。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永远都会。”
挂了电话，林晓妍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夜空。月亮挂在樟树枝头，洒下温柔的光芒，连带着楼下的路灯，都显得格外温暖。她想起苏逸辰说的话，想起自己第一次在课堂上听到《论语》时的心动，想起在古籍室里发现一本孤本时的惊喜，那些热爱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只是被暂时的迷茫遮住了。
她打开抽屉，拿出那个蓝色的笔记本——这是苏逸辰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封面上写着“晓妍的梦想清单”。她翻到新的一页，拿起笔，认真地写下：
“1. 接下来的三个月，全力准备考研，目标是本校的中国古代文学专业，跟着李导师研究明清文人文化。
2. 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背单词，晚上八点到十点复习专业课，周末去图书馆查资料，整理论文。
3. 如果考上研究生，就继续深造，争取发表一篇相关的学术论文，毕业以后可以考虑当老师或者进博物馆工作。
4. 如果没考上，就找一份和传统文化相关的工作，比如文化公司的文案、非遗保护项目的助理，或者去出版社做古籍整理，总之不放弃自己喜欢的领域。
5. 不管未来怎么样，都要努力成长，提升自己的专业能力，成为能和苏逸辰并肩的人，一起为我们的小家奋斗。”
写完这些，林晓妍合上笔记本，心里的迷茫终于烟消云散了。她知道未来的路可能不会一帆风顺，考研的过程会很辛苦，找工作也可能会遇到挫折，但只要有苏逸辰的支持，只要自己不放弃热爱，就一定能走下去。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带着春天的气息。远处的教学楼里还有灯光亮着，那是和她一样在为未来努力的人。林晓妍握紧了拳头，心里充满了力量。她知道，毕业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而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迎接属于自己的未来。
第二天早上，林晓妍六点半准时起床，背着书包去了自习室。她把考研的复习计划贴在桌子上，打开英语单词书，认真地背了起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神里没有了昨天的迷茫，只剩下坚定和期待。
张萌来的时候，看到她认真的样子，笑着说：“想通了？”
林晓妍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想通了，先考研，为自己喜欢的事拼一次。”
“这才对嘛！”张萌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到时候我工作赚钱，你读书深造，咱们一起努力！”
林晓妍点点头，继续低下头看书。书页翻动的声音，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和自习室里其他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毕业季里最动人的旋律。她知道，这条路或许会有坎坷，但只要心怀热爱，只要有人陪伴，就一定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给苏逸辰发了一张自习室的照片，配文：“开始为梦想努力啦！”
没过多久，苏逸辰回复了她，附带一个加油的表情包：“等你考完，带你去吃大餐，庆祝我的小姑娘离梦想又近了一步。”
林晓妍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忍不住上扬。她咬了一口手里的三明治，觉得今天的食物格外好吃。她知道，未来的日子里，还有很多挑战在等着她，但只要一想到苏逸辰的支持，想到自己对传统文化的热爱，就浑身充满了力量。
毕业季的迷茫或许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阶段，但只要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坚定地选择自己热爱的路，就一定能走出迷雾，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林晓妍抬起头，看着食堂里来来往往的同学，心里充满了希望。她知道，属于她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