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工典礼的喧嚣刚刚散去,罗霸天的庞大工程机械便如钢铁巨兽般 roaring 进场。推土机、挖掘机、重型卡车来回穿梭,在短短一天之内,就将那片土地挖得沟壑纵横,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罗霸天亲自坐镇工地,搭了个临时指挥部,每天叉着腰,嘴里叼着雪茄,对着施工图纸指点江山。他已经从银行拿到了第一笔高达五个亿的巨额贷款,弹药充足,底气十足。
“都给老子快点!材料!用最好的!就按照省城专家给的图纸上写的,那种进口的‘高强度铬钒合金钢’,马上去定!不管多贵,有多少要多少!”罗霸天对着项目经理大吼,“陈书记可看着呢!咱们要在一个月内,把地基和主体框架给他立起来,让他看看什么叫‘荆州速度’!”
项目经理面露难色:“罗总,这种特种钢材……价格是普通建筑用钢的十几倍,而且咱们这个后勤中心,只是仓储和办公,按常规标准,根本用不上这么高级别的材料啊,这成本……”
“成本你妈个头!”罗霸天一口浓痰吐在地上,“你懂个屁!这叫‘百年工程’!是做给上面看的门面!钱的事你不用管,只管给老子花!花得越多,说明咱们越重视,懂吗?”
他眼里的贪婪和狂热,让项目经理不敢再多言。他不知道,这份由李云亭和张承志精心炮制的图纸,其核心的阴险之处,就在于这些看似“高精尖”的材料参数。这些特种材料与常规水泥的配比,在特定环境下会产生一种缓慢的化学反应,短期内坚固无比,但一年半载后,就会从内部开始脆化,最终导致整个建筑结构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崩塌。
罗霸天正兴致勃勃地,用银行的钱,为自己亲手建造一座通往地狱的坟墓。
……
与此同时,距离工地数十公里外,荆州市纪律检查委员会。
一间窗帘紧闭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市纪委书记周正国,一个面容清瘦、眼神锐利如鹰的半百男人,正听取着手下精锐干部的汇报。
“周书记,按照陈书记提供的线索,我们以‘配合麒麟计划项目资金流向审计’为由,已经进入了给罗氏建工放贷的省发展银行荆州分行。”一名中年干部汇报道,“初步查阅,罗氏建工这次申请的三十亿项目总贷款,手续齐全,有省里的批文,表面上天衣无缝。”
“表面?”周正国敲了敲桌子,一针见血。
“是的。”汇报的干部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闪过一丝冷光,“但是,我们顺着这条线,调阅了罗氏建工过去十年的所有银行流水和税务记录,发现了惊人的问题。这家公司,就是一个巨大的洗钱和套取国有资产的空壳!很多项目,都存在严重的虚报成本、围标串标、偷税漏税行为。资金流水极其混乱,有大量款项,最终都流向了境外数个无法追踪的私人账户。”
另一名干部补充道:“我们还发现,罗霸天利用其在荆州的人脉,长期垄断市政工程,并与多名政府官员存在不正当的经济往来。光是我们在银行流水里发现的可疑转账,就牵扯到市里七个局、三个区的十几名处级以上干部。”
周正国静静地听着,手指有节奏地在桌上叩击。
他抬起头,看向众人:“同志们,陈书记把这把刀交给我们,是对我们的信任。案情重大,牵连甚广,我们每一步,都必须走得稳、准、狠!”
他站起身,语气斩钉截铁。
“成立‘618专案组’,由我亲自担任组长。兵分三路:一路继续深挖银行流水,把每一笔黑钱的来龙去脉都给我理清楚;二路秘密外调,固定罗氏建工这些年所有豆腐渣工程的证据,找到那些被他欺压的受害者;三路,也是最重要的一路,盯死那笔五个亿的贷款!我要看到,这笔钱是怎么从银行的户头,变成工地上那些昂贵的‘特种钢材’的。我要人赃并获,把这个案子,办成铁案!”
“是!”会议室里,响起整齐而压抑的回应声。一张针对罗霸天及其背后保护伞的天罗地网,在悄无声息中,已经彻底张开。
……
深夜,荆州市郊,那个人防工程改造的地下基地。
这里与地面的喧嚣隔绝,安静得只能听到仪器的嗡鸣和工程师们低声的交流。
陈净在几名军方人员的陪同下,走在灯火通明的地下长廊里。透过巨大的防弹玻璃,可以看到在一个堪比足球场大小的无尘空间内,那些从“铁龙”号上运下来的核心组件,已经被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包装,露出了它们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精密本体。
国内最顶尖的一批科学家和工程师,正围绕着这些机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安装和调试。
“书记,您看,”基地负责人,一位肩扛大校军衔的中年军人指着其中一台设备,语气激动地介绍道,“这就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九轴五联动超精密加工中心,精度达到了纳米级!有了它,我们国家在航空发动机叶片、潜艇螺旋桨这些核心领域的瓶颈,将一举被打破!”
陈净看着那些全神贯注的科研人员,他们的眼中,闪烁着一种纯粹而炽热的光芒。
这,才是“麒麟计划”的真正意义。
这,才是他两世为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护的东西。
与此相比,地面上罗霸天的狂欢,李云亭的阴谋,都显得那么渺小和可笑。
“保证好这里的绝对安全,满足专家们的一切需求。”陈净对基地负责人沉声说道,“地面上的风风雨雨,都是为了给这里争取时间和空间。真正的决战,在这里。”
“请书记放心!除非我们都倒下,否则没人能踏进这里一步!”负责人立正敬礼,声音铿锵。
从基地出来,已是凌晨。
陈净坐在返回市区的车里,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拨通了省纪委一位老领导的电话。
“王书记,我是陈净。荆州这边,网已经撒下去了,鱼也进来了。但是,我担心,打掉一条罗霸天,会惊动他背后省城里的那条大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