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8 章 丛林猎杀
那个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身子还挂在半空，胸口被三根削尖的紫竹贯穿，鲜血顺着竹节滴滴答答地落在长满苔藓的石头上。
他四肢还在无意识地抽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气泡声，却发不出整句。
林子里的空气凝固了。
其余想要冲过去的黑衣人硬生生止住了脚步，鞋底在满是腐叶的地面上犁出几道深痕。
冥尊分开人群走上前，青铜鬼面在树荫下显得愈发阴森。
他看也没看那垂死的部下，抬手一挥，一道暗红色的劲气扫过，那挂在竹尖上的人顿时没了声息，连同紫竹一起断成两截，摔在地上。
“雕虫小技。”冥尊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带着金属的摩擦感，“想用这种猎户的把戏拦住幽冥阁？”
他抬起脚，踩过那具尸体，继续向前。
然而，周围的死寂却让跟在他身后的精锐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这片林子太静了，连平日里的鸟叫虫鸣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风穿过树梢时的呜咽声。
穆清风此刻正贴在一棵两人合抱粗的古松背面。
他没有急着动。他的呼吸变得极缓，胸口的起伏几乎微不可察。
他手里抓着一把从河边挖来的湿泥，均匀地涂抹在脸颊和脖颈上，遮盖住了原本的肤色，让自己彻底融入这片灰褐色的树皮之中。
下方，一名身形魁梧的黑衣人正小心翼翼地用刀鞘拨开面前的灌木。
穆清风眯起眼睛，右手反握短刃，左手悄无声息地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
“叮。”
铜钱撞击在右侧三十步外的一块岩石上。
那魁梧黑衣人猛地转头，手中的长刀本能地向声音来源处劈去：“谁！”
就在这一瞬间的破绽。
穆清风松开了扣住树皮的手指。他整个人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顺着树干滑下，就像一片被风吹落的枯叶。
在双脚触地的刹那，他的膝盖弯曲，卸去了所有的冲击力，身形如狸猫般窜出。
寒光一闪。
那黑衣人甚至没来得及把头转回来，只觉得脖颈处一凉。
穆清风没有停留，一击得手后，脚尖在对方倒下的身体上一点，借力窜上了另一棵大树的横枝。
直到他消失在浓密的树冠中，那黑衣人的脖子上才显现出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线。
紧接着，鲜血喷涌而出，尸体轰然倒地。
“在那边！”
三名黑衣人反应极快，呈品字形向穆清风消失的大树围了过去。
他们配合默契，一人攻下盘，两人封锁树冠的退路，显然是久经沙场的老手。
然而，树上没有人。
正当三人疑惑之际，头顶的茂密枝叶间突然掉落下来一个黑乎乎的圆球。
那是刚刚死去同伴的人头。
这一惊非同小可，三人的动作出现了一瞬的僵硬。
就在这一刹那，地面上厚厚的枯叶层突然炸开。
早已潜伏在地坑中的穆清风暴起。他根本没有上树，刚才那是障眼法。
他手中的短刃并不是直刺，而是从下往上，精准地切入了最左侧黑衣人的腋下软肋。
那里是护甲的连接处，也是人体最薄弱的地方。
那人闷哼一声，手中的兵器脱手。
穆清风没有拔刀，松手，矮身，一个扫堂腿踢在中间那人的膝盖窝。
“咔嚓”一声脆响，骨裂声清晰可闻。
中间那人惨叫跪倒，穆清风顺势绕到他身后，双手扣住他的头颅，用力一拧。
剩下的最后一人惊恐地挥刀乱砍，却只砍中了穆清风留下的残影。
穆清风已经贴着地面滚出五步，手里多了一把从尸体上拔出的长剑。
“第三个。”
穆清风嘴里轻声数着，手腕一抖，长剑化作一道流光，贯穿了那挥刀之人的咽喉。
仅仅三个呼吸，三名幽冥阁高手毙命。
远处的冥尊猛地回头，看到的只有三具倒在地上的尸体，以及远处树丛晃动留下的波纹。
“结阵！不要分散！”冥尊怒吼，左肋下的剧痛让他更加暴躁。
他一掌拍在身旁的大树上，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断，木屑纷飞，“缩头乌龟！
给本座滚出来！”
剩余的四十多名黑衣人迅速收缩队形，背靠背站成一圈，警惕地盯着四周幽暗的丛林。
穆清风蹲在五十步外的一处灌木丛后，手里把玩着一枚带血的铁蒺藜。
他看着那些聚成一团的敌人，嘴角微微下撇。
聚在一起，确实不好下手杀人。
但这林子里，杀人的从来都不只是刀剑。
他猫着腰，顺着早就挖好的交通壕沟，快速移动到了这群人的上风口。
那里有一棵早已枯死的老树，树干中空，里面是一个巨大的野蜂窝。
这是他在勘察地形时发现的“大礼”。
穆清风捡起一块石头，运足臂力，狠狠地砸向那枯树的树干。
“砰！”
枯树震颤，里面传来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
紧接着，一团黑云般的毒蜂涌了出来，被风一吹，顺着气流直扑下方的人群。
“这是什么鬼东西！”
“啊！我的眼睛！”
原本严密的防御阵型瞬间大乱。这种山里的毒蜂毒性极强，虽不致死，但被蛰上一口也是痛入骨髓，且会造成肢体麻痹。
黑衣人们挥舞着兵器驱赶毒蜂，惨叫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混乱之中，一道灰色的身影再次切入战局。
穆清风就像是一头闯入羊群的饿狼。他不需要去辨别谁是谁，只要看到黑色的衣袍，手中的短刃便会毫不犹豫地递送过去。
他不贪刀，一击不中立刻后退。
他利用树干做掩护，利用敌人挥舞兵器的空隙穿梭。
一名黑衣人捂着被蛰肿的脸刚刚后退一步，脚下突然一空，直接掉进了满是尖刺的陷坑。
还没等他呼救，穆清风已经踩着他的肩膀跃起，手中的短刃顺势划开了旁边另一人的颈动脉。
鲜血混杂着惨叫，在这片幽暗的林子里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乐章。
冥尊看着手下一个个倒下，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他挥动那柄腥红的长刀，恐怖的刀气将周围的毒蜂绞得粉碎，同时也误伤了两名自己的手下。
“他在那！”
冥尊终于锁定了那个灰色的身影。
他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手中的长刀带着开山裂石之势劈下。
这一刀，封死了穆清风所有的退路。
穆清风感到背后的寒毛竖起。
他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尝试格挡。他在奔跑中突然前扑，双手抓住一根横在半空的藤蔓，整个人借着惯性向前荡去。
冥尊的刀气擦着他的鞋底掠过，将地面斩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穆清风荡到半空，松手，稳稳地落在一块高耸的岩石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有些狼狈的冥尊，眼神依旧冷漠如冰。
“你只有这点本事吗？”穆清风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山谷。
这是一种羞辱，更是一种诱导。
冥尊抬起头，双眼赤红，面具下的呼吸变得粗重无比。
他看了一眼周围，带来的五十名精锐，此刻还能站着的，已不足三十人。
而对方，甚至连衣角都没有破损。
剩下的黑衣人们开始颤抖。
他们不怕死，不怕正面拼杀。但这种看不见的敌人，这种踩一步都可能丧命的压抑感，正在一点点摧毁他们的心理防线。
这哪里是什么西山猎场。
这分明就是修罗场。
穆清风站在岩石上，轻轻擦拭着短刃上的血迹。
他看着那些黑衣人眼中流露出的恐惧，那是猎物面对顶级掠食者时本能的反应。
他要的不仅仅是杀人，更是诛心。
当恐惧占据了大脑，再高强的武功也会大打折扣。
“撤？还是死？”穆清风将短刃插回腰间，换上了背后的铁剑，剑尖斜指地面。
冥尊死死地盯着岩石上的那个矮小身影，胸膛剧烈起伏。
他知道自己中了计，这片林子被对方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如果继续这样耗下去，他的人会被一个个蚕食殆尽。
但他不能退。
退了，幽冥阁重组的威信荡然无存。退了，他这辈子的心魔就永远破不了。
“好，很好。”冥尊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回荡在空旷的山林间，“穆清风，你以为凭借地利就能赢我？
你以为这些烂木头烂藤蔓就能困住本座？”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刀，刀身上泛起一层妖异的红光，周围的温度似乎都在这一刻升高了。
穆清风眉头微微一皱，握剑的手紧了紧。
他感觉到了空气中流动的燥热，这股气息让他感到极度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