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6 章 再战影手
短刃寒芒吞吐，距离屠千秋充血的眼球仅剩半寸。
就在这生死一瞬，屠千秋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身为大当家的尊严。
他猛地松开握住大刀刀柄的双手，整个人顺势向后仰倒，如同一块滚落的巨石砸向地面。
穆清风脚下的支撑骤失，那宽厚的大刀没了人把持，“哐当”一声重重砸在青砖地上。
穆清风身形未乱，脚尖在坠落的刀背上一点，整个人在半空强行拧身，借势落到了屠千秋身侧。
“给老子死！”屠千秋虽倒地，却凶悍异常，顺手抄起地上的一块碎裂酒坛瓷片，狠狠扎向穆清风的脚踝。
穆清风看也没看，右脚如鞭，精准地踢在屠千秋的手腕上。
“咔嚓”一声脆响，那只满是黑毛的手腕呈现出诡异的扭曲角度。
屠千秋发出杀猪般的惨嚎，但这嚎叫声刚出口便戛然而止。
穆清风手中的短刃已如毒蛇般探出，这一次直奔对方咽喉大动脉，那是必杀的一击，没有任何花哨。
烛火摇曳，杀机已定。
恰在此时，一股极为阴寒的劲风从侧后方的屏风阴影处袭来。
这股风不似刀剑般刚猛，却带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感，直取穆清风后心要害。
穆清风眉头猛地一紧，若继续刺杀屠千秋，自己背心必被这偷袭洞穿。
他是惜命之人，为了一个必死的山匪头子搭上自己不划算。
他手腕强行回撤，脚下踩出奇怪的方位，身子像是被绳索牵引的皮影，毫无征兆地向左横移了三尺。
“嘶啦——”
虽然避开了要害，但那偷袭的利爪仍旧抓破了穆清风背后的青衫，留下了五道血痕。
穆清风落地翻滚，迅速半蹲起身，背靠一根朱红漆柱，短刃横在胸前，目光冷冷地锁定了屏风方向。
一道瘦削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人一身漆黑夜行衣，双手成爪，指甲修剪得极为锋利，在烛火下泛着青幽的光泽。
那双倒三角眼微微眯着，透着一股毒蛇般的阴鸷。
“又是你。”穆清风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
来人正是吏部尚书陈文正豢养的杀手，“影手”魏索。
“小子，命挺硬。”魏索甩了甩手上的布条，那是刚从穆清风衣服上撕下来的，“那一晚在‘一线天’让你跑了，是地利不在我。
今晚这聚义厅宽敞得很，我看你怎么像老鼠一样钻墙洞。”
倒在地上的屠千秋捂着断腕，满头冷汗地爬起来，看到魏索如同看到了救星，嘶吼道：“魏先生！
快宰了他！这小子毁了咱们的大计！”
魏索嫌恶地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屠千秋，冷哼道：“废物。
陈大人养你们这群猪，连个乱子都造不好，还要本座亲自来给你们擦屁股。”
说罢，他不再理会屠千秋，目光重新聚焦在穆清风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上回那一掌没把你拍死，这次我会把你的骨头一寸寸捏碎。”
穆清风面无表情，只是伸手在衣摆上撕下一条布带，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短刃与手掌缠紧。
他很清楚，魏索既然出现在这里，说明陈文正早就留了后手。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剿匪，而是一场针对所有变数的清洗。
“你可以试试。”穆清风声音低沉，双腿微微分开，重心下沉。
魏索狞笑一声，身形骤动。这一次，他的速度比在巷战时更快。
双爪挥舞间带起阵阵腥风，直取穆清风面门与下阴，招招阴毒，意在必杀。
穆清风不再像上次那般一味闪避。这一路上，他脑海中无数次复盘过与魏索的那一战。
魏索的鹰爪功刚猛霸道，指力惊人，若被抓住兵器或肢体，瞬间便是筋断骨折的下场。
但刚猛，往往意味着转圜的僵硬。
就在魏索利爪即将触碰到鼻尖的瞬间，穆清风动了。
他没有退，反而迎着利爪踏前一步。这一步迈得极为怪异，看似向前，实则身形如游龙般一扭，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一般，贴着魏索的手臂滑了过去。
《九霄龙吟诀》。
这并非什么能呼风唤雨的神通，而是一门极为高深的运气行步之法。
讲究的是气行九宫，身随意外，动静之间如神龙隐现，变幻莫测。
魏索一爪抓空，心中微惊。上次交手，这小子还要靠墙壁借力才能躲开，怎么几日不见，身法竟变得如此滑溜？
他不信邪，变爪为扫，右臂如铁棍般横扫而出，意图将穆清风拦腰截断。
穆清风早已预判到了这一招。他腰部发力，上半身向后仰成一张满弓，那带着劲风的手臂贴着他的鼻尖扫过，刮得面皮生疼。
而在后仰的同时，穆清风手中的短刃自下而上，无声无息地撩向魏索的腋下。
这一刀角度刁钻至极。
魏索大惊，顾不得攻势，狼狈地向后跃开，但胸前的夜行衣仍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了里面的护心镜。
“叮！”
刀尖划过护心镜，激起一串火花。
“好小子，藏了拙！”魏索看了看胸前的划痕，脸色变得铁青。
作为一个成名已久的顶尖杀手，被一个江湖后辈逼退，让他怒火中烧。
穆清风重新站直身体，轻轻甩了甩手腕，眼神依旧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他没有说话，只是调整着呼吸的节奏。他在等，等魏索的怒火烧掉理智，等那个必定会出现的破绽。
魏索再次扑上，这一次攻势更加狂暴。漫天爪影如同罗网般罩下，封死了穆清风所有的退路。
聚义厅内的桌椅在爪风下纷纷碎裂，木屑纷飞。
穆清风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看似岌岌可危，却总能在箭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一击。
他的脚步越走越快，身形越转越急，渐渐地，竟在魏索周围带起了一圈残影。
屠千秋躲在远处，看得目瞪口呆。他原本以为这书生模样的少年不过是靠着偷袭才伤了自己，没想到竟能与“影手”正面抗衡。
五十招过后，魏索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的鹰爪功极耗内力，讲究速战速决，如今久攻不下，气机已开始出现了一丝紊乱。
“抓到你了！”
魏索突然一声暴喝，拼着露出空门，双爪猛地扣向穆清风的左肩。
这一下若是扣实了，穆清风整条胳膊都会被废掉。
这是一个陷阱，也是一次豪赌。
穆清风瞳孔微微收缩。他没有躲，甚至主动送上了左肩。
就在魏索手指触碰到衣料的刹那，穆清风肩膀处的肌肉猛地一缩一震，用一种极其巧妙的卸力法门，将那足以碎骨的指力化去了三成。
剧痛传来，穆清风闷哼一声，骨头虽未断，但皮肉已被抓烂。
但这正是他要的机会。
借着被抓的瞬间僵直，魏索的中门大开。
穆清风右手中的短刃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不再是之前的轻灵游走，而是爆发出了全部的力量。
他整个人合身扑上，短刃化作一道银色的流光，刺破了空气的阻隔。
这一击，名为“龙抬头”。
魏索大骇，想要撤手回防已是不及。他只能拼命扭动身躯，试图避开要害。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在嘈杂的大厅中格外清晰。
短刃避开了魏索坚硬的护心镜，精准无比地刺入了他的右肩胛骨缝隙之中，直至没柄。
“啊！”
魏索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右臂瞬间失去了知觉，原本扣在穆清风左肩的手也无力地垂落下来。
穆清风得势不饶人，手腕猛地一转，刀刃在魏索的骨缝中搅动。
随后他抬起一脚，重重踹在魏索的小腹上。
魏索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重重撞在身后那张象征着权力的虎皮交椅上。
巨大的冲击力将椅子撞得粉碎，他滚落在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右臂软软地拖在地上，显然已经废了。
穆清风向后退了两步，大口喘着粗气。左肩鲜血淋漓，但他握刀的手依然稳如磐石。
他冷冷地看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魏索，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审视。
“你的鹰爪功确实霸道。”穆清风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声音沙哑，“可惜，你太依赖它了。
当你的爪子抓住了猎物，也是你自己最无法动弹的时候。”
魏索捂着伤口，脸色惨白如纸，那双阴毒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惊恐之色。
他输了，输给了一个他从未正眼瞧过的江湖小子。
此时，大厅外的喊杀声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