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幽魂司的密令
嘉佑十七年五月十五，子时三刻。
幽冥阁总坛位于阴山腹地，终年不见天日。夜无常端坐于玄铁打造的座椅上，指尖轻叩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
烛火摇曳，将他消瘦的身影投在石壁上，拉得很长。
魏煞单膝跪地，右肩缠着的绷带渗出暗红。他低头禀报：“属下无能，让那小子在黑风岭逃脱了。”
夜无常停止叩击扶手。烛火噼啪一声，爆出几点火星。
“第几次了？”他的声音不高，却让石室内的温度骤降。
魏煞喉结滚动：“第四次。但此次他已中属下的幽冥掌，右半身麻痹，内力运转不畅...”
“然后呢？”夜无常打断他，“然后他便在凌家兄妹相助下逃脱，还重创了你，是也不是？”
魏煞低头不语。石室内只剩下烛火摇曳的声响。
夜无常缓缓起身，玄黑衣袍曳地。他走到魏煞面前，阴影将跪着的汉子完全笼罩。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身负重伤，却能在影杀堂全力追捕下四次脱身。”
夜无常的声音冷得像冰，“还和龙门镖局、忠义山庄扯上关系。
魏堂主，你觉得这只是运气？”
魏煞抬头欲言，却又闭口。
夜无常转身走向石壁，那里挂着一幅大靖疆域图。
他的指尖点在烟雨镇位置，缓缓向西移动，经过黑风岭，最终停在京城方位。
“我要知道他的一切。”夜无常突然说，“父母何人，师承何处，有哪些软肋，那本秘籍从何而来...影杀堂只会杀人，却从不知要先看懂猎物。”
他击掌三声，石室暗门无声滑开。三个身着灰衣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他们脸上都戴着毫无表情的白色面具，连脚步声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魏煞的脸色微变：“阁主是要动用幽魂司？”
夜无常并未回头，仍然凝视着地图：“从今日起，穆清风列为幽魂司头号目标。
我要知道他每一天的行踪，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甚至...”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地图，“他小时候喝过哪口井的水，都要查得清清楚楚。”
三个灰衣人同时躬身，动作整齐划一。
“第一队负责调查他的过去。”夜无常下令，“去他出生的地方，查他父母是谁，邻居有谁，儿时玩伴有谁。
每一个认识他的人都不要放过。”
“第二队负责监控现在。他身边的人——那个小厮阿拙，回春堂的柳如烟，甚至是忠义山庄的凌霜...都是突破口。
我要知道他们每个人的底细和弱点。”
“第三队专门研究那本秘籍。”夜无常的指尖重重敲在地图上，“《九霄龙吟诀》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偏偏选中他，秘籍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魏煞忍不住开口：“阁主，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属下愿亲自带队，必取那小子首级...”
夜无常突然转身，烛光映照下，他的眼睛深不见底：“魏堂主，你可知为何幽魂司独立于四堂之外？”
魏煞低头：“属下不知。”
“因为情报比刀剑更致命。”夜无常声音低沉，“杀人容易，诛心难。
我要的不是他的命，而是他的一切。”
他挥手掷出一枚玄铁令牌，落在三个灰衣人面前。
令牌上刻着一个模糊的鬼影，正是幽魂司的标记。
“动用一切资源。”夜无常的声音不容置疑，“各地的暗桩，收买的官员，青楼里的眼线，酒楼的小二...我要这张网撒遍大靖每一个角落。”
三个灰衣人拾起令牌，再次躬身，悄无声息地退入暗门。
魏煞仍然跪在原地，额角渗出细汗。
夜无常走回座椅，玄铁椅背上的幽冥阁图腾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至于你，”他看向魏煞，“带着影杀堂的人继续追捕。
但要记住，现在的追杀只是为了给幽魂司的调查打掩护。
我要让那小子时时刻刻感到压力，却没有致命危险...直到我们找到他最大的软肋。”
魏煞迟疑片刻：“若是途中有机会得手...”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取他性命。”夜无常指尖轻叩扶手，“我要的是活口，和他完整的人际网。
现在，去吧。”
魏煞躬身退出石室，沉重的石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
夜无常独自坐在黑暗中，烛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
只有他指尖叩击扶手的轻响，在石室内规律地回荡，如同一张无形大网缓缓收拢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