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意外的联手
魏煞黑袍下的身躯微微震动，面罩缝隙中透出的目光骤然转冷。
茶楼木窗被他五指扣得吱呀作响，凌霜那句“鼠辈”在清晨的空气中激起层层杀意。
“龙门镖局？”魏煞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铁器摩擦，“杀。”
一个字落下，街道瞬间炸开。卖柴汉子手中的扁担裂开，露出两柄窄刃长刀；糖画摊主掀翻铜锅，滚烫的糖浆泼向镖队；三个货郎手中的短弩齐发，淬毒的箭矢直取凌霜面门。
凌霜红穗短刀翻飞，叮当声中击落箭矢。她带来的镖师们结阵迎敌，靛蓝劲装与黑衣杀手的影子绞作一团。
刀锋碰撞声、马蹄踏石声、受伤者的闷哼声顷刻间填满烟雨镇的青石长街。
穆清风退至回春堂檐下，手指在药包上轻叩。
阿拙紧紧抓着他的衣摆，小脸发白。战圈逐渐扩大，幽冥阁的人出手狠辣，专攻镖师马匹。
一匹驮马哀鸣倒地，货物散落，阻碍了镖师的阵型变换。
魏煞依然立在茶楼窗口，黑袍无风自动。他偶尔抬手，便有淬毒的飞针从袖中射出，每次必有一名镖师应声倒地。
凌霜试图冲破包围杀向茶楼，总被三四名黑衣人拼死拦住。
她的双刀虽利，却渐渐被压缩到街心。
“退守！”凌霜喝令镖师们收缩防线，额角已有细汗。
她一刀劈开袭来的链镖，反手掷出腰间另一把短刀。
茶楼窗口，魏煞偏头避过，刀尖钉入他身后的梁柱，刀柄兀自颤动。
穆清风眉头微蹙。他看见三名幽冥阁众绕到镖队侧翼，手中拿着装有暗紫色液体的瓷瓶。
正要动作，却见回春堂门帘掀动。
柳如烟提着药箱迈出门槛，显然是被外面的打斗声惊动。
她今日穿着月白衫子，发间灵芝银簪在晨光中一闪。
恰在此时，一名被凌霜劈飞的黑衣人撞塌了街边的菜摊，竹竿与箩筐哗啦啦倒向医馆门前。
“小心！”凌霜惊呼出声。
柳如烟下意识后退，脚下一滑险些摔倒。那三个手持毒瓶的幽冥阁众立即转向，呈品字形围向孤立无援的女医师。
其中一人手腕抖动，暗紫色液体就要泼洒而出。
穆清风轻叹一声。药包裂开，三枚淬毒银针跃入指间。
他推开阿拙，青衫倏忽掠过街面。
第一枚银针没入持瓶者的腕脉，瓷瓶坠地碎裂，毒液腐蚀青石冒出白烟。
第二针射向第二名杀手的膝眼，那人踉跄跪倒。
第三针出手时，最后那人已然警觉，弯刀格挡，针尖撞在刀身上迸出火星。
穆清风已至柳如烟身前，油纸伞哗啦展开。三支弩箭钉在伞面上，伞骨急旋，将箭矢尽数绞碎。
他左手一带将柳如烟护到身后，右手伞尖点地，借力腾空翻过伞面，足尖正中偷袭者的面门。
骨裂声清晰可闻。
凌霜双刀舞出一片银光，趁机杀透重围跃至穆清风身侧。
她瞥了眼油纸伞上密密麻麻的箭孔，嘴角一扬：“好俊的身手！”
“护住医馆。”穆清风伞面斜挑，格开两柄链子枪，“这些人用毒。”
魏煞终于离开窗口。黑袍如夜枭展翅，自茶楼飘然而下。
所过之处，镖师们如遭重击纷纷退避。他直取穆清风，掌风带起刺骨寒意。
穆清风伞交左手，右手自腰间抽出竹枝。这原是前日练功所用，此刻灌注内力，竟发出铮铮金石之声。
竹枝点向魏煞掌心劳宫穴，逼得对方变掌为爪。
凌霜双刀齐出，斩向魏煞后心。三名黑衣杀手横刀来挡，被她旋身劈开兵刃，红穗翻飞间血光迸现。
她杀得性起，刀势越发刚猛，与穆清风灵动的竹枝恰好形成互补。
魏煞以一敌二，黑袍鼓荡如云。他掌力阴狠，每每与竹枝相触，穆清风便觉气血翻涌。
旧伤未愈，新力难继，竹枝渐渐运转迟滞。
凌霜看出端倪，双刀突然变招，不再追求杀伤，专攻魏煞下盘。
她每一刀都劈向对方必救之处，逼得魏煞不得不分神应对。
穆清风压力稍减，竹枝点刺挑抹，专攻穴道，竟与凌霜的猛攻配合得天衣无缝。
“龙抬头！”凌霜突然喝道。
穆清风竹枝应声上挑，正迎上魏煞拍向下盘的一掌。
竹枝与肉掌相击，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魏煞身形一滞，凌霜双刀已至他肋下三寸。
黑袍撕裂，魏煞疾退三丈，面罩下渗出一缕暗红。
他目光阴鸷地扫过穆清风手中的竹枝，又落在凌霜滴血的双刀上。
幽冥阁众见状纷纷后撤，护在魏煞身前。街面上横七竖八躺着十余人，大多是黑衣杀手，也有几名镖师倒地呻吟。
柳如烟正在回春堂门前为伤者施救，阿拙乖巧地帮她递着药瓶。
魏煞抹去嘴角血迹，黑袍无风自动。他盯着穆清风，声音嘶哑：“好，很好。”
凌霜双刀交叉身前，朗声道：“幽冥阁的杂碎，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穆清风却眉头微蹙。他看见魏煞袖中隐约有金光闪动，想起天工城那夜的血色玉佩。
竹枝横在身前，他悄悄将三枚银针扣回指间。
街东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骑快马冲破晨雾，马上骑士高举一面玄色令旗，旗上绣着狰狞的鬼首。
“阁主急令！”骑士勒马嘶喊，“所有人即刻撤回！”
魏煞黑袍一震，袖中金光渐渐隐去。他深深看了穆清风一眼，又扫过凌霜和正在救人的柳如烟。
“撤。”
黑衣杀手们扶起同伴，迅速退入街巷阴影之中。
不过片刻功夫，除了满地狼藉和血迹，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凌霜还刀入鞘，走到穆清风面前抱拳一礼：“多谢相助。
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穆清风却望向医馆门前。柳如烟正在为一名重伤的镖师施针，阿拙蹲在旁边，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晨光照在女子专注的侧脸上，灵芝银簪微微晃动。
街角的茶楼窗口，钱老板的身影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