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绿茶登场
穆清风离开铁匠铺后，心神不宁地走向临时住处。
他频繁揉搓着右手掌，试图抹去那柔软触感的记忆，却不知越是这样，那感觉反而越是清晰。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江湖上，因穆清风“葬身大海”的消息，各方势力已悄然进入新一轮的暗潮汹涌之中。
望海城最大的酒楼“醉仙居”雅间内，楚云飞面沉如水，盯着面前的酒杯。
他是落云派掌门沈明岳最得意的弟子，此次奉命追查穆清风下落，却因海难失去了目标。
“楚师兄，千里追踪却一无所获，实在遗憾。”
同门师弟韩青轻声安慰。
楚云飞抬手制止：“穆清风若真已葬身鱼腹，那《九霄龙吟诀》也将与他一同沉入海底。
师父不会满意这个结果。”
“百晓生”的传信早已让江湖哗然，一时间各大门派纷纷派人前往望海城周边打探消息，却无人发现穆清风的踪迹。
“楚师弟近来辛苦了。”一位身着蓝色锦袍的中年男子走进雅间，正是南安王府幕僚长陆明远，“今晚南安王府设宴招待各路世家子弟，可愿赏脸一同前往？
散心解忧，未尝不是好事。”
楚云飞略一思索，点头应允。他确实需要暂时转移注意力，调整心境。
夜幕低垂，南安王府灯火通明。楚云飞身着落云派特有的青白相间长袍，腰间佩剑，在陆明远的引领下步入宴会大厅。
厅内已有数十位世家公子、官宦子弟在谈笑风生。
“陆大人，久等了。”一名身着淡粉色长裙的少女向陆明远微微屈膝行礼，姿态优雅，举止得体。
少女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眉清目秀，肤若凝脂。
虽不算倾国倾城，却自有一股清雅脱俗之气，尤其那双眼睛，水灵灵地泛着柔和的光芒，带着几分怯弱与哀愁，让人见之生怜。
“苏小姐，这位是落云派楚云飞楚公子。”陆明远介绍道，“楚公子，这位是新近投奔在下堂妹家的苏怜月小姐，乃前礼部侍郎苏大人之女。”
楚云飞拱手行礼：“苏小姐。”
“楚公子。”苏怜月微微欠身，眼神略显羞涩地避开楚云飞的目光，声音轻柔如风吹过湖面，“早闻落云派楚师兄武功卓绝，今日得见，果然气宇非凡。”
楚云飞眉头微挑，眉头轻轻扬起：“苏小姐过誉了。”
宴席上，苏怜月坐在楚云飞斜对面。她很少主动搭话，却总能在适当时机接上几句得体的言语，展现出深厚的文学素养与见识。
偶尔提及家世，言语间流露出的哀伤与无奈，更让人心生怜惜。
“家父去年因得罪权贵，被罢官回乡，不久便积郁成疾...”苏怜月轻声道来，眼眶微红，却强忍泪水，“家道中落后，母亲也因病离世。
如今只剩我与年幼弟妹相依为命，不得已才投奔远亲...”
楚云飞听罢，心中升起一股同情：“苏小姐刚烈坚韧，实在难得。”
宴会结束，楚云飞发现自己竟对这位官家小姐印象颇深。
次日，他决定在望海城多停留几日，等待掌门新的指示。
三日后，楚云飞在城中集市闲逛。这几日他已打听到更多关于苏怜月的事——她不仅要照顾年幼的弟妹，还要赡养年迈的祖母，生活十分艰难，只能靠在富贵人家教授琴棋书画略微维持生计。
想到这些，楚云飞对她的处境多了几分钦佩。
正当他思索间，忽听前方传来一阵争执声。
“你撞倒了我的瓷器，必须赔偿！”一个粗犷的男声怒道。
楚云飞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布衣的瓷器商贩正怒气冲冲地站在一位女子面前。
那女子背对着楚云飞，但那熟悉的淡粉色衣裙让他立刻认出是苏怜月。
“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苏怜月的声音带着哭腔，身形微微颤抖。
瓷器商贩双手叉腰：“道歉有什么用？你看看，打碎了我多少好瓷器！
这可是要进贡给州府大人的上等货！没有五十两银子休想了事！”
苏怜月转过身来，楚云飞这才看清她的脸——眼角已挂泪珠，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发抖。
她慌乱地从袖中摸出一个小荷包，打开后却只有几枚铜钱。
“这位公子...”她抬头看到楚云飞，眼睛微微睁大，随即又低下头，声音轻若蚊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这位掌柜说我要赔他五十两银子...我...我...”
楚云飞走上前去，挡在苏怜月面前：“这位掌柜，出了什么事？”
商贩上下打量楚云飞：“这位公子，这姑娘撞倒了我的货架，摔碎了一大批上等瓷器！
这些可都是要进贡的好东西啊！”
楚云飞看了看地上的碎片，眉头微皱。这些瓷器做工粗劣，与“上等”二字相去甚远。
“我愿代这位姑娘赔偿，但五十两未免太多。”
楚云飞从腰间取出一个钱袋，“这里有十五两银子，应该足够了。”
商贩看到银子，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接过。
“等等。”楚云飞没有松手，“地上这些碎片，看着不像什么上等瓷器。”
商贩额头渗出汗珠：“这...这位公子有所不知，这可是...”
“十五两，拿去便是。若不满意，不妨请城中执法人员评断。”
楚云飞语气平静，目光如炬。
商贩额头渗出汗珠，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接过银子，嘟囔着离开了。
“谢谢楚公子相救...”苏怜月行了一礼，眼圈还泛着红，“若非公子及时出现，怜月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楚云飞微微摇头：“苏小姐不必客气。那商贩分明是在讹诈，幸好我及时路过。”
“怜月无以为报，不如...”她迟疑片刻，轻声道，“前面有家茶楼，怜月愿以一盏清茶略表谢意，不知楚公子可否赏脸？”
楚云飞点头应允。两人找了家雅致的茶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苏怜月亲自沏茶，动作轻柔优雅，颇有大家闺秀风范。
“楚公子为人正直侠义，怜月佩服。”她双手奉上茶盏，目光温柔，“不知公子这些日子，是否还在为那位...穆公子的事情烦忧？”
楚云飞眉头一扬：“苏小姐何以知道此事？”
苏怜月微微低头：“前几日在王府宴会上，听几位公子谈起。
说是江湖上有位姓穆的少侠，携重要武功秘籍遭遇海难，生死未卜...”
楚云飞轻叹一声，正要回应，却见苏怜月忽然向门口望去，脸色微变。
楚云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身着蓝衣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正向这边张望。
苏怜月急忙低下头，双手微微发颤：“那位是...鲁家公子。
前日他来陆府提亲，被我委婉拒绝，如今他四处寻我...”
楚云飞轻轻拍了拍剑柄：“苏小姐不必担忧，有我在此，他不敢造次。”
两人在茶楼坐了大约一个时辰，苏怜月讲述了许多自己的身世与遭遇，楚云飞听得十分动容。
临别时，苏怜月深深一礼，感谢楚云飞的相助。
“楚公子若有闲暇，可到陆府寻我，怜月愿以琴瑟相侑，聊表谢意。”
她低声道。
楚云飞点头应允，目送她离去。苏怜月走出几步，回头微微一笑，微微垂下眼睑，唇角轻轻上扬。
待苏怜月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楚云飞才转身离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转身的瞬间，那个看似柔弱无助的女子，嘴角上扬，眼神转为锐利，眼中的泪光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算计与狡黠。
次日，楚云飞去了望海城最大的酒楼“海天一色”用膳。
酒过三巡，他随口向小二打听城中近况。
“诶，说起来，今日城南集市又有个倒霉的公子帮人赔了瓷器钱呢。”
小二边收拾桌子边说，“那个苏小姐可怜见的，家道中落还要养活一家老小，听说每月总有那么几天在集市几次，攒些银子贴补家用。”
楚云飞放下酒杯，指尖轻敲杯壁：“你说什么？”
小二左右看看，身体前倾：“没...没什么，小的胡言乱语，公子别往心里去。”
楚云飞沉思片刻，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说下去。”
小二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那苏小姐啊，听说前天还有几位过路公子被她的吸引，都解囊相助了呢。”
楚云飞垂目思索，手指轻叩桌面。但片刻后，他竟轻轻摇头，嘴角泛起一丝怜悯的笑意。
“生活所迫，也是无奈之举。”他自语道，“苏小姐身世如此可怜，若不用些手段，如何养活一家老小？”
小二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位公子听了这样的消息，非但没生气，反而更显同情。
他识趣地退下了。
楚云飞独自饮尽杯中酒，目光望向窗外。苏怜月那楚楚可怜的面容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他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