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已化作一片血肉磨坊。
尚未靠近,震天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垂死哀嚎声便如同实质的声浪,一波波冲击着耳膜。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硝烟味和一种名为“绝望”的气息。
往日高耸的城墙,此刻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痕和焦黑的火燎痕迹,墙垛多处坍塌,守军的尸体与蒙古兵的尸首混杂在一起,堆积如山。
林翊和小龙女将轻功催至极致,如两道疾风掠近城下。
眼前的景象让即使经历过古墓外厮杀的林翊,也心头一沉。
攻势之猛烈,远超他的预期。
蒙古人显然是不惜代价,发动了总攻!
城头上,战况更是惨烈至极。
郭靖如同磐石般钉在最危险的缺口处,降龙十八掌刚猛无俦,每一掌拍出,都伴有龙吟之声,将涌上来的蒙古兵成片震飞。
但他周身已溅满鲜血,有自己的,更多是敌人的,呼吸粗重如牛,显然内力消耗巨大。
黄蓉则如同穿花蝴蝶,身形灵动地穿梭在城垛之间,打狗棒法精妙绝伦,专点敌人穴道,时而撒出一把银针,逼退攀城的敌兵。
她鬓发散乱,俏脸沾满烟尘,眼神却依旧锐利,不断发出指令,调动兵力填补防线缺口。
更让林翊目光一凝的是,杨过和曲非烟竟然也在浴血奋战!
杨过独臂挥舞着一柄从阵亡宋军手中捡来的长枪,枪法虽不系统,却狠辣刁钻,带着一股不要命的悍勇,死死护住一段城墙。
他身上已有多处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衫,但眼神凶狠,如同受伤的幼狼,寸步不退。
曲非烟则显得狼狈许多,她武功本就寻常,全靠一身轻功和机灵在躲避。
她手中握着一把短匕,偶尔瞅准机会给爬上城头的蒙古兵来一下,大部分时间都在惊险万分地闪避着刀剑,小脸吓得煞白。
却咬着牙没有退缩,口中还不住喊着:“郭伯伯小心左边!”“蓉姐姐,后面有秃驴!”
整个襄阳城防,就像一道遍布裂痕的堤坝,在蒙古大军疯狂的冲击下,随时可能全面崩溃。
守军将士虽然人人用命,但体力和士气都已接近极限,每一秒都有人倒下。
“看来,咱们来得正是时候,再晚点就只能帮忙收尸了。”
林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对小龙女低喝一声,“龙姑娘,上!”
两人不再犹豫,身形拔地而起,如同两只大鸟,掠过下方混乱的战场,直接落在了厮杀最激烈的城头段!
他们的出现,太过突兀,也太过显眼!
一个玄衣飘洒,脸上带着混不吝的轻松笑意;一个白衣如雪,容颜清冷绝俗,不似凡尘中人。
在这尸山血海的战场上,他们的画风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震撼人心!
“是林大侠!林大侠回来了!”
一个眼尖的宋军士兵率先认出林翊,嘶声力竭地喊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绝处逢生的狂喜!
“林大哥!”
曲非烟看到林翊,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那是惊吓过度后终于见到依靠的宣泄。
郭靖和黄蓉也是精神大振,郭靖虎吼一声,掌力倍增,将面前几名蒙古百夫长轰下城头。
黄蓉美目流转,看到林翊身边的小龙女,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和了然。
而蒙古兵则被这突如其来的两人弄得一愣,尤其是看到小龙女那绝世风姿,不少人都出现了刹那的失神。
“就是现在!”林翊与小龙女交换了一个眼神,无需言语,默契自生!
“清饮小酌!”
林翊青钢剑看似随意地向前一点,剑尖颤动,洒出点点寒星,笼罩数名敌兵。
几乎同时,小龙女的冰绡如毒蛇吐信,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精准地补上了林翊剑招中的所有空隙!
噗噗噗!
几名蒙古精锐喉咙几乎同时被洞穿,脸上还带着错愕的表情,仰天倒下。
“彩笔画眉!”
两人身形交错,剑光如匹练般缠绕。
林翊的剑罡至刚至阳,如同烈焰刀;小龙女的剑气至阴至寒,如同玄冰刺。
两道属性相反的剑气并非互相抵消,而是在交错融合的瞬间,爆发出更强大的撕裂力量,将冲上来的一小队蒙古兵连人带甲绞得粉碎!
他们就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的精灵,又像是在进行一场优雅而致命的双人舞。
林翊的步法潇洒不羁,时而如游龙惊鸿,时而如闲庭信步;小龙女的身姿飘逸若仙,白衣在腥风血雨中翩跹起舞,不染尘埃。
剑光是他们舞动的绸带,敌人是他们舞步的点缀。
双剑合璧之下,竟无一人是一合之将!
他们所过之处,城头上瞬间被清空出一大片区域!
蒙古兵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竟无一滴鲜血能溅到他们衣袂之上!
这哪里是战场厮杀,分明是一场视觉的盛宴,一场死亡的华尔兹!
守城军民何曾见过如此神乎其技的剑法?
如此默契无间的配合?
如此举重若轻的姿态?
短暂的死寂之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林大侠神威!”
“白衣仙子!”
“天佑襄阳!”
士气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瞬间高涨到顶点!
原本疲惫不堪的守军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怒吼着向敌人发起了反冲击!
而在蒙古后阵,一座高高的了望车上,刚刚伤愈不久、脸色还有些苍白的金轮法王,正透过千里镜观察城头战况。
当他看到林翊出现时,眼中便已喷出怒火。
而当他看到林翊身边那个白衣如雪、清丽绝俗的女子,以及两人那配合得天衣无缝、威力惊世的剑法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尤其是那个白衣女子……他认得!
那是终南山古墓中的女子!
林翊竟然把她也带来了襄阳!
而且两人的武功,似乎比在终南山时更加可怕!
一股寒意,夹杂着强烈的嫉妒和不安,从金轮法王心底升起。
他放下千里镜,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转头对身边一位始终笼罩在宽大西域僧袍中、连面容都看不真切的怪人低声道:
“上师,便是此人,屡坏我大事。
还有他身边那女子,剑法诡异,二人联手,恐成大患。
还请上师出手,以无上密法,除此二獠!”
那被称作“上师”的怪人,僧袍下似乎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金属摩擦般的笑声,模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晦涩的西域语言。
但一股阴冷、邪恶、如同毒蛇般的气息,却悄然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