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整个盛安城,哪家医馆能有这样的殊荣,君上的权威,是对流言蜚语最有利的镇压。
且姜遇棠,也怕会有小人作祟捣乱,做出偷偷摸摸放火之类的行径。
这般,便能杜绝了一切的源头。
江淮安还是无比的震惊,“你才去了一个时辰,就这般轻松的说服了皇帝,搞定了一切?”
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小事吧?
姜遇棠的脸色平静回说,“多喊了两声父皇而已。”
“就仅是如此?”江淮安不可思议。
见他一副真信了的样子,姜遇棠不禁失笑说道,“骗你的,其实在昨夜的宫宴上,我就和我父皇提前说了要创办女医一事。”
她突然改口的父皇,可不能是白喊的。
“真有你的。”江淮安叹道。
谈笑之间,济世堂的牌匾已经悬挂了上去,这栋楼斋,终于有了名字。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做足了排场。
妹妹要办事,当皇兄的岂有不到场之理,太子玄宸亲自到场,让这济世堂在这盛安城内更加站得住脚。
“我没看错吧?那、那真的是太子殿下?”
商铺老板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地确定问道。
立刻,就有人回说,“九章纹冕服,龙纹玉佩,普天之下,除了太子之外,还有谁敢这般大摇大摆的佩戴,不要命了?”
“难怪那女子说话那么横,谁都不惧,敢情后台这么硬啊,幸好,我方才没多嘴说什么。”
“陛下赏赐牌匾,太子站场,济世堂中的那女子,该不会是刚找回来九公主吧……”
“嘿,那女子气度不凡,相貌出众,你别说,还真有可能这个可能。”
“听闻九公主以前在北冥,便救好了北冥皇帝,还治疗好了他们当地的时疫,还担任过御前御医一职呢,确实是有真本事在的。”
“在北冥,女子可以任职御医?”
“……”
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对于姜遇棠的身份猜测纷纷。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可以确定的是济世堂与皇家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好话说民不与官斗,更别提背后还是皇帝了。
一下子,全都老实了起来,连议论都不敢。
没了那些闲言碎语的偏见,倒是让一些观望的女子,有了勇气去看告示,踏入了济世堂内询问,逐渐热闹了起来。
姜遇棠在送走了司礼监禁军等人之后,便在内忙活了起来。
想要学女医的姑娘,以穷苦人家,不受重视,怕被爹娘卖了,想要找个立身之本的;也有家中爹娘身子不好,需要承担起养家糊口重任的独女。
还有被夫家休掉,娘家不要,无家可归的妇人;死了丈夫,带着孩子无依无靠的寡妇;还有被丈夫家暴,硬撑着骨气另立门户,却赚不了银钱的妇人……
每一个人背后的血泪,都足可以编出一本故事来,姜遇棠的心情沉重,带着她们上了二楼登记了名册。
同时,也将让她们受困的原因记下,发现都与朝云一些不合理的律令有关,打算汇总交给朝云帝或者太子,用自己的微薄之力来改变。
不少的稳婆看到告示,意外这一行当,居然还可以有为人师表的一日,也进来询问起了工钱等等。
姜遇棠将这事,交给了春桃来进行沟通,很快,就敲定下了人选。
还发现,这些稳婆不止是会接生,还对一些妇人的隐疾,产后的病症颇为精通。
顿时间,姜遇棠发现自己在这些经验老道的稳婆面前,也成了要该学习的一员。
济世堂的大堂,用来接诊,二楼便用来由他们分别授业习医。
开业的头一日,医馆内有着许多不完善的地方,大家都有些手忙脚乱的,还是出现了一些纰漏。
好在有江淮安这位北冥太医院的院使在,与姜遇棠商量着慢慢补足,进行起了完善,都在努力的往正轨上去拉,大力招募起了有能力的医师。
他们分别进行起了授课,江淮安还派人喊了王太医过来,给她们讲起了入门,姜遇棠和聘请来的稳婆们就是进阶版的了,在授课的同时也打算互相学习。
玄宸站在二楼厅堂门口,一眼就注意到了也在其中习医的文桐桐。
她很珍惜这个机会,聚精会神,眼中充满了求知,专注聆听着江淮安所授的入门讲解……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认真的姑娘也不例外,在这一刻,玄宸觉得文桐桐和自己的妹妹一样,都在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他没有再做打扰,加上还有着政务要做处理,就带着十五下楼,打算离开济世堂。
彼时的姜遇棠就在一楼。
她的眼神专注,根据报名的名册,按照每个人的时间,制定起基础的课表。
以及,济世堂接下来将要承担的费用问题……
而在这大堂僻静的角落,还有一白发男人无声陪伴着。
玄宸抿了下薄唇,就此走出了济世堂。
天色在不知不觉间黑了下来。
众人陆续下来和姜遇棠打招呼散去。
姜遇棠手头还有活没忙完,今日也真的是辛苦江淮安王太医了,也不好意思再劳烦,就给了流云银钱,让带着他们还有一众侍卫们去吃饭。
济世堂内还剩下许多问题,大堂柜台前点着微弱的烛火,她坐在面前,仍在继续统计着。
氛围一片静寂。
外头街道上的百姓也逐渐少了起来。
姜遇棠疲倦不已,眼睛有些酸胀,抬头活动了两下肩颈,济世堂门外传来了吆喝声。
“济世堂的,你们订的医书到了,出来搬一下。”
既要习医,没有书本肯定是不行的,姜遇棠在下午意识到这点后,就吩咐了人去订。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会在这个时辰到……
姜遇棠起身,绕出了柜台,在济世堂的门口,看着那两个大箱子,不免得有些头疼。
她后退倒入了济世堂大门,侧目朝着角落内瞥去。
“喂,能不能有点眼力见?”
那会儿天色昏暗,江淮安他们走的时候,并没有发觉到那人。
但一直待在大堂的姜遇棠,是注意到了。
角落中的白发男人,微微一笑,“你不是不愿意搭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