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主峰深处,一间被无数重隐匿、防护、隔绝阵法笼罩的密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室内陈设古朴,仅有数张万年寒玉雕琢的蒲团,此刻,上面端坐着数道身影。主位乃是青云掌门,其面色肃穆,眼神深处却难掩一丝激动与亢奋。而围坐其旁的,则是三位气息渊深、宛如枯木磐石的老者。他们身着朴素的灰色或青色道袍,周身灵力波动微弱到了极致,仿佛与这密室、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但偶尔开阖的眼眸中,却有着星辰生灭、岁月流转的沧桑与智慧。这三位,正是青云门真正的定海神针,常年闭关、不问俗务的太上长老!其中一位,赫然是赵南的师尊,丹堂一脉的擎柱!
“诸位师叔,”青云掌门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紫雷峰赵南之事,想必已无需赘言。不足千岁,元婴巅峰,其战力……据其自海外传回的零星讯息及归来时的气机判断,恐已不弱于寻常元婴大圆满,甚至……犹有过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位太上长老古井无波的面容,继续道:“更为难得的是,此子心性坚韧,重情守诺,对宗门归属感极强。纵观其修行之路,虽偶有险招,却步步为营,根基扎实得可怕。依我之见,此子已非寻常天才可比,乃是我青云门未来千年,乃至数千年气运所系的……擎天之柱!”
“擎天之柱”四字一出,空气似乎都微微凝滞。三位太上长老的眼皮皆是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坐在掌门左侧,一位面容清癯、身形高瘦的太上长老缓缓开口,声音如同金石摩擦,带着一种久未言语的沙哑:“玄青(掌门道号),你对此子评价如此之高,可曾想过木秀于林之理?如此年纪,如此修为,固然是天大兴我青云之兆,却也必然引来四方瞩目,魔道……尤其是那阴魂不散的墨老魔及其背后势力,绝不会坐视。”
此人号“天戈长老”,执掌宗门刑律与传承典籍,性格最为严谨,甚至可说是保守。
掌门玄青真人颔首:“天戈师叔所虑极是。正因如此,我等更需有所决断。是继续让其按部就班,还是……倾力培养,甚至,提前让其接触核心之秘,使其尽快成长到足以应对一切风雨的程度?”
“倾力培养,自无不可。”另一位体态微胖,面色红润,如同富家翁般的太上长老接口道,他号“药尘长老”,乃是宗门内丹道第一人,与赵南师尊交情匪浅,“此子于丹道亦有天赋,更难得的是福缘深厚。资源倾斜,理所应当。宗门库藏中那几样压箱底的五行灵物、星辰精粹,可优先供其兑换。甚至……‘法则秘境’的下一次开启名额,亦可考虑提前为其预留。”
资源倾斜的力度,不可谓不大。那几样灵物,寻常元婴长老积攒数百年贡献也未必能换得其一;而法则秘境,更是宗门最核心的底蕴之一,开启一次消耗巨大,名额向来争夺激烈。
这时,一直沉默的赵南师尊,丹堂大长老,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南儿之道,不在温室。过度保护,反损其锋。资源可给,但路,需他自己走。宗门可为其提供平台,扫清一些不必要的宵小干扰,但真正的磨砺,不可替代。”
他这话,算是为赵南的培养定下了基调:支持,但不溺爱;给机会,但不断绝其成长空间。
天戈长老微微皱眉,再次开口,抛出了一个更核心、也更敏感的问题:“资源倾斜,尚在常规范畴。然,化神之秘,关乎宗门万载传承,更牵扯到上古之后天地法则之变,以及……那潜在的、来自上界的威胁。此事,历来只有我等待陨落或确定冲击化神之境者,方可告知。赵南虽潜力无穷,但终究只是元婴巅峰,距离那一步,看似一线,实则天堑。此时告知,是否为时过早?若其道心因此产生波动,或是不慎泄露……”
此言一出,密室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化神之秘,不仅仅是修炼功法和资源的问题,更涉及到一个被各大顶尖宗门共同封锁的、关于此界天地法则的惊天秘辛,以及一个悬在所有化神修士头顶的、来自未知之处的潜在危机!知晓此事,本身便是一种沉重的负担,也是一种巨大的风险。
药尘长老抚须沉吟:“天戈道友所言,不无道理。化神之秘,如同一把双刃剑,知晓后,固然能明确前路,避开歧途,但也可能因那‘真相’而心生恐惧,或是被那冥冥中的‘威胁’所感应,提前引来祸端。”
玄青掌门看向赵南的师尊:“师叔,您以为如何?”
丹堂大长老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为坚定:“南儿之道心,远超你我想象。他能于暴雷星海那等绝地晋升巅峰,其意志之坚,可见一斑。那太初魂佩择其为主,亦非无因。温室之花,经不起风雨。宗门面临的潜在危机,非一日之寒。若真有大劫降临,他迟早要面对。与其届时仓促应对,不若现在便让其知晓部分真相,有所准备。”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况且,以他如今的修为与地位,宗门许多决策已无法绕过他。让他知晓部分核心机密,有助于其更好地判断形势,做出有利于宗门的抉择。至于风险……修行之路,何来万全之策?些许风险,与可能获得的收益相比,值得一搏。”
密室内再次陷入沉默。三位太上长老都在权衡利弊。
良久,天戈长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既如此……那便依玄青与丹辰(赵南师尊道号)之意。资源,全力倾斜。化神之秘,可择机,由我等共同,告知其前半部分,关于此界法则之变与冲击化神的关键即可。至于那更深层次的‘威胁’……待其真正开始冲击化神,或修为达到元婴大圆满时,再行告知不迟。”
这算是一个折中的方案。既给予了赵南足够的重视和提前量,又保留了一定的缓冲,避免过早承受过大的压力。
“善。”
“可。”
药尘长老与丹辰大长老相继点头。
玄青掌门心中一定,肃然道:“既如此,便如此定下。关于赵师弟的资源调配,我会亲自督办。至于告知化神之秘一事……便定于三日之后,仍在此地,由我等四人,共同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