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身三转圆满,气血如龙,肉身通灵。赵南立于雷岛之巅,感受着体内那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信心也随之攀升至顶峰。他目光如电,扫视着这片混沌雷域,那些缓缓游弋、散发着湮灭气息的混沌雷柱,此刻在他眼中,已不再是纯粹的死亡禁地,更是锤炼己身、感悟法则的无上宝地。
他不再满足于固守一岛,缓慢汲取雷煞。圆满的金身赋予了他更强的底气,他决定主动出击,深入这片雷域更核心的区域,去直面那些最为恐怖的混沌雷霆,以期在极致的压力下,进一步巩固修为,甚至窥探那冥冥中的化神契机。
身形一动,便化作一道暗金色的流光,不再是之前那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而是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锐气,径直冲向雷域深处。周身气血自然勃发,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力场,将那些寻常的、游离的紫色或黑色电芒轻易排开、震碎,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数倍。
然而,暴雷星海的核心之地,其凶险莫测,远超想象。就在赵南前行不过数百里,异变陡生!
原本只是缓缓移动、轨迹尚有规律可循的诸多混沌雷柱,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搅动,骤然变得狂暴起来。它们不再游弋,而是如同被激怒的太古雷龙,开始疯狂地相互撞击、撕扯!
“轰!!!!”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整个世界都要为之崩碎的巨响猛然炸开!一道直径超过千丈、色泽混沌、内部仿佛有地水火风重演、万物归墟景象的超级雷暴,毫无征兆地在赵南前方不远处的虚空诞生了!
那不是简单的雷霆,而是一片毁灭的领域!雷暴所过之处,空间不是被撕裂,而是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湮灭,化为最原始的混沌气流!无数道细小的、颜色各异的电蛇在雷暴边缘跳跃、迸射,每一道都蕴含着令赵南圆满金身都感到刺痛的危险气息。一股无法抗拒的、吞噬一切的吸力从雷暴中心传来,拉扯着周遭的一切——破碎的雷岛、逸散的电浆、甚至包括光线和神识——投入那永恒的寂灭之中。
赵南脸色骤变!他毫不怀疑,若是被卷入这超级雷暴的核心,即便以他如今三转圆满的金身,也绝对会在瞬间被撕成碎片,连元婴都休想逃脱!
逃!必须立刻逃离!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将雷遁术催发到极致,暗金色的身影在虚空中连续闪烁,每一次闪烁都跨越数十里距离,疯狂地向后遁走。同时,青雷剑与百草鼎同时祭出,剑光化作屏障护住身后,药鼎垂下的青碧光华笼罩全身,全力抵御着那恐怖吸力以及雷暴边缘迸射出的、足以重伤元婴后期修士的混乱电蛇。
“噼里啪啦!”
青雷剑构成的剑光屏障在接触到那些混乱电蛇的瞬间,便发出刺耳的哀鸣,光芒急剧黯淡。百草鼎也是剧烈震颤,垂下的光华摇摇欲坠。
赵南喉头一甜,强忍着没有喷出血来,只是将更多法力注入两件宝物之中,遁速再增三分。
这简直是一场与死亡赛跑的逃亡。身后的超级雷暴如同张开巨口的洪荒凶兽,穷追不舍,湮灭的领域急速扩张。赵南将神识催发到极限,疯狂扫描着前方,寻找任何可能存在的、相对稳定的空间节点或者遮蔽之物。
就在他感觉法力飞速消耗,几乎快要被那毁灭性的吸力捕捉到的千钧一发之际,神识边缘,忽然扫到了一处异常!
在左前方一片因为能量极度混乱而显得模糊扭曲的虚空之后,似乎存在一个……缺口?一个并非由雷暴造成,反而像是被雷暴的力量偶然“劈开”的、相对稳定的空间褶皱!
来不及细想,这已是唯一的生机!赵南猛地一咬牙,不惜耗费本命精血,施展出血遁秘术,速度骤然再提一截,化作一道几乎微不可察的血色金线,险之又险地擦着那片湮灭领域的边缘,一头扎进了那模糊扭曲的虚空之中。
“嗡——”
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水膜,周遭那毁天灭地的雷鸣与吸力骤然减弱、消失。一股古老、沉寂、带着淡淡尘埃气息的味道,取代了之前那暴烈的雷灵之气,涌入鼻息。
赵南踉跄落地,体内气血翻腾,法力消耗巨大,但他顾不得调息,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处……废墟?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并不算广阔的山腹空间,约有百丈方圆。头顶并非岩石,而是一片混沌色的、不断缓缓流转的能量光幕,显然正是这光幕,隔绝了外界那恐怖的超级雷暴。光幕之上,偶尔有细微的混沌电芒闪过,维持着它的存在。
而空间之内,则是一片断壁残垣。几根残缺的石柱歪斜地立着,上面雕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风格古朴奇异的纹路,并非如今修真界常见的任何一种流派。地面铺陈的石板大多碎裂,缝隙中生长着一些散发着微弱雷光的苔藓,是此地唯一的光源。角落里,散落着一些早已灵性尽失、化为凡铁的金属碎片,从其轮廓依稀能辨认出,似乎是某种鼎炉或傀儡的残骸。
一切都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破败气息,仿佛已被时光遗忘在此处无数岁月。
“一处……被雷霆劈出的古老洞府?”赵南心中震动。看这情形,这处洞府原本可能深藏于某处秘境或山体之中,不知何年何月,被一道无法想象的恐怖雷霆(或许就是类似刚才那超级雷暴的存在)恰好劈中,机缘巧合下,并未完全毁灭,反而被雷霆之力包裹、封印,形成了一个独立于暴雷星海之外的微小空间,漂流至今。
他小心翼翼地放出神识,仔细探查。空间内并无任何生命气息,也没有阵法禁制波动的痕迹,只有那纯粹的、万古的死寂。
他缓步走在废墟之中,脚踏在碎石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绝对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目光扫过那些残破的纹路,试图解读其中蕴含的信息,却发现其道韵古奥,远超他的认知,只能隐约感受到一种与雷霆相关的、却更加原始苍茫的意境。
行至废墟中央,那里有一方相对完整的、如同玉质的石台,石台表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纹,似乎也曾遭受重创。而在石台的中心,一堆早已化为齑粉的尘埃之中,一点微弱的、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淡紫色光华,吸引了他的注意。
赵南心中一动,走上前去,拂开尘埃。只见一枚约莫巴掌大小、通体呈现暗紫色、边缘有着明显残缺和焦黑痕迹的玉简,正静静地躺在那里。那点微光,正是从玉简内部透出,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他小心翼翼地将玉简拾起,触手一片温凉,材质非金非玉,异常古老。神识探入其中,一股庞大而杂乱的信息流瞬间涌入他的识海。
这信息流残缺得厉害,十不存一,而且结构散乱,仿佛一本被撕碎后又胡乱拼凑起来的古籍。大量的内容都已模糊不清,或被狂暴的雷霆力量彻底磨灭。
然而,就在这片信息的废墟之中,一些断断续续、却字字绽放着不朽辉光的古老文字,如同黑夜中的星辰,清晰地烙印在他的心神之中:
“……夫雷霆者,非独天地之威,实乃阴阳之枢机,造化之鞭策,众生之劫罚也……”
“……执雷霆者,非驭其力,乃代天行罚,持衡正法。刚猛为其表,肃杀为其性,毁灭中孕生机,天威下藏慈悲……”
“……上古有司雷之族,观想都天神雷,凝练混沌雷印,执掌三界刑罚,涤荡寰宇邪祟……然天道有变,其法不存……”
“……余遍寻古迹,得残篇只言,名曰《都天雷罚总纲》。憾未能窥其全貌,仅录前言与引雷、凝印二法之皮毛,藏于此地,以待有缘……”
“……后世得此简者,当明雷霆真意,非为杀戮之器,实为护道之基,正法之剑。慎之,重之……”
除了这些蕴含着至高理念的前言总纲,玉简中还零星记载着两种残缺法门的只言片语。一为“引雷诀”,并非简单地引导天地雷电,而是阐述如何以自身意志引动冥冥中存在的“刑罚之力”,化天地正气为雷,其立意之高远,远超赵南所知的任何雷法。二为“凝印篇”,描述了一种以神魂观想、凝聚某种代表雷霆权柄的“道印”的法门,可惜残缺最为严重,只剩下一些模糊的构想和警示,言及此法凶险,非大毅力、大机缘者不可尝试。
信息至此戛然而止。
赵南缓缓收回神识,握着那枚残破的玉简,站在原地,久久无言。
他的内心,却如同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湖面,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玉简中记载的内容,虽然残缺不全,但其阐述的关于雷霆的“理念”,却彻底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他过去修炼雷法,无论是《九天雷罚总纲》还是其他,更多是侧重于如何更有效地驾驭、运用雷霆的“力量”,追求的是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威力、更广的范围。本质上,是将雷霆视为一种强大的、可供驱使的能量。
但这《都天雷罚总纲》的残篇,却将雷霆提升到了“道”的层面,是天地法则的体现,是维持秩序、执行刑罚的权柄!修炼雷法,不是为了掌控力量,而是为了理解、承载、乃至代表这种“刑罚”的法则!
代天行罚,持衡正法!
这八个字,如同洪钟大吕,在他神魂中反复回荡,震得他心神摇曳,仿佛推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他之前引雷煞淬体,感悟毁灭与新生,本已觉得自己对雷霆的理解更深了一层。但此刻与这残篇中的理念一比,顿时显得狭隘和肤浅了。他所感悟的,或许只是这“刑罚”权柄中,属于“毁灭”与“惩戒”的那一部分,而雷霆之中蕴含的“秩序”、“生机”与“正法”的更高意境,他却从未触及。
“原来……雷霆之道,竟可如此浩瀚……”赵南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震撼与迷醉。这枚看似不起眼的残缺玉简,其价值,恐怕远超一件通天灵宝!它指出的,是一条直指雷霆本源的康庄大道!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玉简,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瑰宝。虽然法门残缺,无法直接修炼,但这其中的“总纲”与“理念”,对他未来的修行之路,有着无可估量的指导意义。
他再次环顾这片古老的废墟,目光中已充满了敬意。这位不知名的上古前辈,其境界与眼界,令人心驰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