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神色骤变,谁也没想到,背后动手的竟是龅牙驹。
“这当然只是我的推测,是从他们说话的方式里推断出来的。
但要证实这个想法,只有一个办法——把那个逃走的人抓回来。”
此刻苏景添口中的“逃走的人”,指的正是洋哥。
那一晚,洋哥钻进小巷旁的林子后便彻底没了踪影。
如今要在整个濠江找出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听到这话,在场每个人的眉头都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添哥,濠江这么大,就他一个躲起来的人,咱们上哪儿找去?更何况还有何马社团和和安乐那些暗地里的势力在搅局,谁晓得他背后还藏着什么人?”
飞龙忍不住开口,语气中满是无奈。
在他看来,想找洋哥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他说完之后,周围几人纷纷点头,都觉得这话说得在理。
苏景添听完却笑了笑,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你们忘了,他们这次来,真正图的是什么吗?”
这一句话如同点醒梦中人,所有人猛然醒悟——是亚占!
亚占不仅没死,反而已经被救活,此刻正躺在医院里。
而对方完全不知道这个消息,还当亚占已经一命呜呼。
只要让亚占稍有动静,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敌人自然会按捺不住,主动现身。
“添嫂,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亚占吧!”飞鹰立刻站起身,跃跃欲试。
可苏景添却轻轻摇头。
“还不急,大家先歇会儿。”
“还不急?”众人脸上写满了错愕。
都这时候了,不赶紧布局引蛇出洞,反而要休息?
万一这些人趁机离开濠江,再想找他们可就难如登天了。
到时候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苏景添看出了他们的焦虑,淡然一笑:“现在哪有航班能走?他们想撤离,也得准备一番。
况且,留下这些麻烦还没解决,他们能安心走吗?就算眼下处理不了,也会被牵制在这儿。
别慌,时间还多着呢。
不养足精神,怎么跟他们拼到底?”
说着,他抬手一一拍了拍兄弟们的肩膀。
那一刻,他们望着苏景添从容不迫的模样,忽然意识到:自己离真正的沉稳,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有些事,急不得。
众人最终散去。
而苏景添早已疲惫不堪——昨夜恶战、连番审问,片刻未停。
哪怕是铁打的身子,也需要喘口气。
他径直走进办公室,合衣躺下。
时间紧迫,洪兴的地盘更离不开他坐镇。
一旦他离开,洋哥那伙人趁虚而入,赌场这条财路恐怕瞬间就会被血洗。
这也是他不愿轻举妄动的原因之一。
躺在床上,他脑海中仍在权衡是否该与李肆达成交易。
思绪翻涌间,困意悄然袭来,不知不觉便沉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门声传来。
苏景添迷迷糊糊地撑起身子,一手揉着脸,狠狠甩了两下头,才勉强清醒过来。
他抬头看向房门,又瞥了眼腕表——快到中午了,竟睡了将近七个小时。
或许是昨夜耗得太狠,此刻全身酸痛不已,像被重物碾过一般。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他彻底醒了。
“进来。”他哑着声音喊道。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阿宾走了进来。
苏景添顺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定睛看向来人。
随后,阿宾走到苏景添面前,低声说道:“添哥,听说昨晚你从他们嘴里撬出不少情报。
我今天也去看了亚占,他恢复得还算可以,眼下有什么事需要我动手的吗?”
苏景添听了,嘴角微扬。
亚占状态好转,对他们而言确实是个好消息。
他从沙发上起身,踱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等水喝尽,他才看向阿宾,语气沉稳地说:“行了,时机差不多了,咱们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走,现在就去医院找亚占。”
话音落下,两人便一同赶往医院。
病房里,亚占见到苏景添进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次是我连累你们了。
阿宾已经把情况跟我说了,只要用得上我,你们尽管开口,能帮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苏景添笑了笑,摆摆手:“这不怪你。
就算没你这事,那伙人早晚也会找上门来。
现在嘛,确实有件事得靠你帮忙——你现在能下地走路吗?”
亚占没多言,扶着床沿缓缓站起。
脸色仍有些发白,动作迟缓,但在旁人搀扶下还能勉强行走。
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还撑得住,说吧,要我做什么?”
见状,苏景添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眼下局势紧迫,越早揪出洋哥,后患就越少。
“跟我回你们的老据点一趟。”他轻声道,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
亚占微微一怔,随即点头。
虽然不明白具体目的,但从苏景添神情中,他看出对方已有谋划。
三人立刻动身,直奔曾江昔日的地盘。
当那座宏伟的别墅映入眼帘时,苏景添也不禁咂舌。
依他估量,这宅子占地至少十几亩,规模几乎可比洪兴的赌场。
当年他在泥地里搬砖糊口的时候,曾江早已坐拥如此豪邸,这份财力与手段,的确令人忌惮。
只可惜,如今人已不在。
踏进别墅,满地斑驳血迹尚未清理,庭院绿植茂密,错落有致,正是这样的环境,才让亚占在追杀中侥幸逃脱。
进入厅内,亚占环顾四周,声音略显低沉:“接下来怎么做?”
苏景添唇角微扬,目光渐冷:“你既然知道曾江的账户,那就用他的名义采购一批货。
还有,他藏东西的那个密室,你也清楚位置吧?里面的东西,可远比公司账面上的值钱多了。”
亚占瞬间明白过来——这是要放出风声,让人以为曾江还在幕后操盘,既有买卖动作,又显出生机未绝。
可那些杀手早就认定曾江已死,否则也不会不惜代价追杀自己。
既然如此,他们也该意识到亚占不仅活着,而且正与苏景添联手。
计策既明,亚占不再迟疑。
时间紧迫,每拖一刻,风险就多一分。
他轻轻点头,随即转身带路,领着苏景添和阿宾深入别墅内部。
一路上,整个建筑的格局一览无余。
整栋别墅采用哥特式设计,高耸的尖顶、雕花的立柱、彩绘玻璃窗,宛如一座私人城堡。
每一处细节都极尽考究,花草布局、小桥流水、石雕亭台,无不透着主人当年的心血与品位。
看得出来,曾江在这里倾注的不只是金钱,更是一种近乎执念的掌控欲。
穿过大门时,那尊雕像赫然映入眼帘,仿佛是照着曾江本人活生生刻出来的。
整座石像雕工精细,面容神态与真人几乎如出一辙,唯一的不同,或许只是此刻站在眼前的曾江,比这尊雕像更显苍老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