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最终抉择
北境的寒风裹挟着冰碴，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刮在人的脸上。沈清璃裹紧了厚重的狐裘，站在巍峨的冰川之巅，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幽蓝裂谷。她手中，那枚已经融合了六块碎片的定界石，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温润光华，仿佛握着一轮微缩的太阳，驱散着周遭的酷寒与……那从裂谷深处弥漫上来的、丝丝缕缕的墨渊气息。
最后一块碎片，“冰魄之心”，就在这冰川之下，与墨渊被封印于此的一部分本源相互纠缠。
萧景珩站在她身侧，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脸庞被北地的风霜磨砺得更加棱角分明，眼神坚毅如磐石。历经千辛万苦，从南疆巫族圣地到东海归墟，从西域佛国到中原皇陵，甚至闯入了那片迷雾笼罩的禁忌之地，他们终于集齐了前六块碎片。如今，只差这最后一步。
“准备好了吗？”萧景珩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他知道，这最后一块碎片的获取，必将直面墨渊最疯狂的反扑。
沈清璃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她低头看着手中几乎完整的定界石，感受着其中浩瀚如海、仿佛能定鼎乾坤的力量。脑海中，系统界面前所未有的明亮，无数数据流奔腾不息，似乎在为最终时刻进行着超负荷的运算。
【最终任务：回收“冰魄之心”，补完“定界石”。】
【警告：目标区域检测到超高强度“墨渊”本源污染，回收过程将直接触发最终决战。】
【系统终极协议预载入……根据宿主行为模式及世界线变动率计算，任务完成后，将启动最终选择程序。】
最终选择……沈清璃心中默念着这四个字，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压上心头。这一路走来，系统的提示越来越人性化，也越来越像是在为她铺就一条早已设定好的道路。而这道路的尽头，是一个她必须做出的抉择。
“开始吧。”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将杂念抛开。无论如何，先完成这最后一步。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纵身，跃入那深不见底的冰川裂谷！
下坠的过程中，刺骨的寒意与浓郁的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试图冻结他们的血液，侵蚀他们的意志。但定界石的光芒如同温暖的壁垒，将一切污秽与寒冷隔绝在外。
谷底并非坚冰，而是一片扭曲、蠕动的黑暗空间，仿佛进入了某个巨大怪物的体内。空间的中心，一块通体剔透、内部仿佛冻结了亿万星辰的蓝色晶石（冰魄之心），被无数粗壮的、如同血管般的黑色触须紧紧缠绕、包裹。那些触须的源头，则是一团不断扭曲、散发出令人窒息恶意的庞大黑影——墨渊在此界最后，也是最核心的一部分本源！
“蝼蚁……你们……终于来了……”那团黑影发出宏大而充满贪婪的意志波动，“完整的界心……还有……你这完美的容器……终于……都属于我了！”
随着它的咆哮，整个黑暗空间剧烈震荡，无数由纯粹恶念凝聚的怪物从四面八方涌来！同时，那些缠绕着“冰魄之心”的黑色触须猛地收紧，竟开始强行吞噬晶石的能量！
“阻止它！”萧景珩厉喝一声，真龙内力全面爆发，剑光如龙，斩向那些涌来的怪物和黑色触须。
沈清璃则将全部心神沉入定界石，引导着其中磅礴的力量，化作一道纯净无比的光柱，射向被缠绕的“冰魄之心”，试图切断墨渊的吞噬，并将其召回！
光与暗再次在这极寒之渊爆发了终极冲突！
萧景珩如同战神，剑光所至，怪物纷纷溃散，但他每一次与黑色触须的交锋，都感到一股阴寒刺骨的力量顺着手臂蔓延，试图侵蚀他的经脉。墨渊的本源力量，远非之前那些爪牙可比！
沈清璃更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定界石的光芒与墨渊的黑暗本源激烈对抗，相互消磨。她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识海阵阵刺痛。那“冰魄之心”在两种力量的拉扯下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崩碎。
“没用的……界心与我的本源纠缠太久……早已不分彼此……”墨渊的意志带着嘲弄，“强行剥离，只会让它……连同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根基……一起毁灭！哈哈哈！”
沈清璃心头一沉，她能感觉到墨渊并非虚张声势。定界石是维系世界平衡的枢纽，而墨渊狡猾地将自己最后的本源与这最后一块碎片深度绑定，形成了一个恶毒的陷阱！
“清璃！怎么办？”萧景珩击退一波怪物，退到她身边，嘴角已溢出鲜血，显然受了内伤。
沈清璃看着那在黑暗触须中明灭不定的“冰魄之心”，又看了看苦苦支撑、伤痕累累的萧景珩，脑海中闪过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他的信任，他的守护，他毫无保留的爱。也闪过顾晏舟那决然挡在她身前，笑着说“这一世……我终于……护住你了”的画面……还有那个模糊的、迎向黑暗的“初始自己”的身影……
她不能失败！绝不能让墨渊得逞，不能让这个世界，让这些她所在乎的人，陷入永恒的死寂！
就在这绝境之中，她脑海中的系统，终于完成了最终的运算，界面变得无比简洁，只剩下三个散发着不同光芒的选项，如同命运的岔路口，清晰地呈现在她面前：
【最终选择已触发。请宿主在回收“冰魄之心”后做出抉择：】
【选项A：封印墨渊。以完整定界石之力，结合此界龙气，将墨渊意识永久封印于时空裂隙。代价：宿主作为封印核心锚点，需永久留在此界，成为皇后，母仪天下，但将彻底失去所有来自“现代”的记忆与认知，完全融入此方世界。（世界线走向：稳定延续，但失去变量“沈清璃”的独特性与未来潜力。）】
【选项b：回归现代。放弃此界任务，系统将耗尽最后能量，剥离宿主灵魂，送返原有时空。此界将因失去关键变量与完整定界石，无法抵抗墨渊侵蚀，最终按“原着”轨迹（或更糟的崩坏轨迹）运行，归于沉寂。（世界线走向：大概率崩塌。）】
【选项c：创造第三条路——以身为祭，重写规则。宿主以自身灵魂与完整定界石完全融合，引爆所有能量，强行剥离并净化墨渊本源，重铸世界规则壁垒。代价：宿主灵魂极大概率彻底消散，小概率以未知形态融入新规则，记忆、人格可能不存。成功与否，未知。（世界线走向：未知，可能新生，也可能一同毁灭。）】
三个选项，三种截然不同的未来，三种残酷的代价。
A选项，她能活着，能留在萧景珩身边，享有尊荣，但将失去自我，失去那些构成“沈清璃”这个独特存在的根本。那个来自现代，拥有独立思想、带着系统、改变了无数人命运的她，将不复存在。
b选项，她能“回家”，但意味着彻底的逃避与背叛。萧景珩、顾晏舟用生命守护的一切，这个她倾注了心血与情感的世界，都将因她的离开而万劫不复。
c选项……最决绝，最危险，也最……符合她的本心。不屈服于既定的命运，不逃避自己的责任，哪怕付出一切，也要搏一个真正自由、充满无限可能的新生！不是为了成为谁的皇后，也不是为了回归所谓的“正常”，而是为了……守护她所爱的一切，为了打破这被“命书”和“墨渊”操控的枷锁！
这一刻，所有的迷茫、恐惧、犹豫都烟消云散。
她看着前方，萧景珩再次挥剑斩断数根袭来的触须，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他却依旧坚定地挡在她身前。她仿佛又看到了顾晏舟倒下时，那释然满足的笑容。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释然，有不舍，有爱恋，更有一种超越生死的决绝与洒脱。
脑海中，她清晰地、平静地做出了选择：
“我选c。”
【最终选择确认：c。】
【启动终极协议：灵魂融合程序……规则重写预备……】
【警告：此过程不可逆！宿主灵魂强度评估……融合定界石能量……成功率：17.8%……】
【倒计时：10、9、8……】
系统的倒计时如同丧钟，却又像是新生的号角。
沈清璃猛地将手中几乎完整的定界石按向自己的心口！同时，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对身前的萧景珩喊道：“景珩！助我！将你的力量……全部给我！”
萧景珩虽不明所以，但对她的绝对信任让他毫不犹豫！他转身，双掌抵住她的后背，体内残存的所有真龙内力，毫无保留地、如同洪流般涌入沈清璃体内！
得到萧景珩力量的加持，定界石的光芒瞬间达到了极致！沈清璃的身体仿佛化作了光，无数的符文从定界石中涌出，与她灵魂深处那“凝魂幽昙”的力量、与她所有的记忆、情感、意志……彻底交融！
【3、2、1……融合开始！】
“不——！你怎么敢——！”墨渊的本源发出了惊恐而暴怒的咆哮，它感受到了那股足以颠覆一切规则、将它彻底净化的力量正在诞生！
但一切都晚了。
沈清璃（或者说，那团人形的、无比璀璨的光芒）张开双臂，如同拥抱整个世界。她微笑着，最后看了一眼满脸震惊、似乎意识到什么、疯狂想抓住她的萧景珩，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那口型，似乎是：“再见……还有……我爱你……”
下一刻，极致的光芒吞噬了一切。
黑暗、冰川、裂谷、墨渊的咆哮、萧景珩撕心裂肺的呼喊……所有的一切，都被那创造与毁灭并存的白芒淹没。
时间、空间，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只有一个意志，如同初生的神明，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决绝，在这光芒的核心低语：
“以此身……此魂……此心……”
“重定规则……再塑乾坤……”
“愿此界……人人如龙……众生……皆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