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棋手的自觉
冬狩还朝的仪仗浩浩荡荡驶入京城，旌旗蔽日，马蹄声如雷。沈清璃坐在马车中，透过纱帘望着外面欢呼的百姓，心中却无半分喜悦。
顾晏舟那句“腊月初七，太液池”如同诅咒，在她心头萦绕不去。今日已是腊月初三，距离那个预言中的死期，只剩四日。
“小姐，到了。”马车停下，丫鬟轻声提醒。
沈府门前，沈夫人早已带着全府下人等候多时。见女儿下车，她快步上前，紧紧握住沈清璃的手，眼中含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沈清璃看着母亲鬓角新添的白发，心中一酸。父亲早逝，母亲独自支撑家门，她这个做女儿的，不仅不能承欢膝下，还屡屡让母亲担惊受怕。
“娘，女儿不孝。”她轻声说道。
沈夫人摇头，拉着她往府内走：“你平安归来，就是对娘最大的孝顺。”
回到熟悉的闺房，沈清璃屏退下人，独自坐在窗边，开始盘点这次冬狩的得失。
母亲的支持是她最坚实的后盾。沈家虽不复当年显赫，但在朝中仍有不少故旧，这些都将成为她的助力。
皇帝赏赐的田庄位于京郊，土地肥沃，且有一支忠心可靠的护卫队。这是她第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势力。
与萧景珩的联盟更加稳固。虽然顾晏舟的话在她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但目前为止，萧景珩的表现无可指责。况且，那半块玉佩的秘密，还需要他们共同解开。
皇帝对她已有初步好感。这份好感十分微妙，既有对臣子之女的赏识，也有对潜在威胁的戒备。如何把握其中的分寸，将决定她今后在宫中的处境。
最让她欣慰的是，对脑海中那个神秘“系统”的运用更加熟练。这个自她重生后就莫名出现的系统，如今已成为她最大的依仗。
“系统。”她在心中默唤。
【宿主您好，系统为您服务。】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查询当前积分。”
【当前积分：1850点。可用积分：850点。】
沈清璃微微蹙眉。积分增长的速度比她预期的慢。看来，仅靠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远远不够。
“查询可兑换物品。”
系统界面在眼前展开，琳琅满目的物品依次排列。从增强体质的丹药，到防身保命的武器，再到获取情报的异能，应有尽有。但所需积分也高得惊人。
她的目光在“预知未来（单词）”上停留片刻。兑换需要5000积分，且副作用不明。显然，这不是解决当前困境的办法。
关闭系统界面，沈清璃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苏浅月虽暂时失势，但苏家在朝中经营多年，根基深厚。且据她所知，苏浅月与宫中某位大人物关系密切，绝不会就此罢休。
顾晏舟更是心腹大患。他的偏执与疯狂远超她的想象，再加上那个诡异的“重生”之说，让他变得更加危险。
而最让她不安的，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从冬狩遇袭到赵明德之死，再到顾晏舟的突然发难，这一切的背后，似乎都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
“小姐，萧将军派人送来拜帖。”丫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清璃接过拜帖，是萧景珩邀她明日前往京郊别院一叙。帖中还特别提到，已请动一位故人，或可解开玉佩之谜。
她沉吟片刻，提笔回帖应约。无论如何，玉佩的秘密必须解开。这不仅关乎她的身世，更可能关系到大梁的江山社稷。
次日清晨，沈清璃带着两名护卫，乘马车前往京郊。
萧景珩的别院坐落在西山脚下，环境清幽，守卫森严。见到沈清璃，他亲自迎出门外。
“清璃，你来了。”他今日穿着一身常服，少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儒雅。
沈清璃微微颔首：“萧将军相邀，岂敢不来。”
二人步入厅堂，一位白发老者已等候多时。
“这位是宫中的老尚宫，林嬷嬷。”萧景珩介绍道，“她曾在先帝身边伺候多年，对宫中旧事知之甚详。”
沈清璃心中一动，行礼道：“见过嬷嬷。”
林嬷嬷仔细端详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像，真像...”
“像谁？”沈清璃问道。
林嬷嬷不答，反而问道：“小姐可否将玉佩给老身一观？”
沈清璃取出那半块玉佩，递了过去。
林嬷嬷接过玉佩，双手微微发抖：“是了，就是它...先帝当年命人打造了一对龙凤玉佩，龙佩赐予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凤佩赐予...”
她忽然顿住，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萧景珩会意，屏退左右：“嬷嬷但说无妨，此处绝对安全。”
林嬷嬷压低声音：“凤佩赐予了沈太傅，命他交给有缘人。”
沈清璃与萧景珩对视一眼，均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
“先帝为何要这么做？”沈清璃问道。
“因为先帝早已察觉宫中有人图谋不轨。”林嬷嬷叹息，“他将凤佩交给沈太傅，是要他为大梁择一明主。”
“择主？”萧景珩蹙眉，“可是皇上早已登基...”
林嬷嬷摇头：“先帝临终前，曾有意改立储君。”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
沈清璃想起太后的话，想起那枚钥匙，想起九龙壁下的传国玉玺...一切似乎都对上了。
“那这玉佩...”她轻声问道。
“龙凤合璧，可开密匣。”林嬷嬷道，“匣中所藏，便是先帝真正的传位诏书。”
沈清璃手中的茶杯险些跌落。她一直以为先帝密诏只是传言，没想到竟真的存在！
“密匣在何处？”萧景珩沉声问道。
林嬷嬷却摇头：“老身不知。先帝将此秘密告诉了两个人：沈太傅和...和另一个人。”
“谁？”
“老身不敢说。”林嬷嬷面露恐惧，“那人权势滔天，若知道老身泄密，必死无疑。”
沈清璃与萧景珩交换一个眼神，心中已有猜测。
送走林嬷嬷后，二人相对无言。
良久，萧景珩才开口：“你打算怎么办？”
沈清璃摩挲着手中的玉佩：“若真如林嬷嬷所说，这玉佩关系皇位传承，那我们已置身于漩涡中心，避无可避。”
“是啊，”萧景珩苦笑，“从我们拿到玉佩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无法抽身了。”
沈清璃抬眼看他：“萧将军，你我一直合作愉快。但事到如今，我必须问一句：你所求为何？”
萧景珩注视着她，目光深邃：“我之所求，与你相同：查明真相，还逝者清白，护生者平安。”
“即使真相可能颠覆朝纲？”
“若这朝纲本就建立在谎言与背叛之上，颠覆又何妨？”
沈清璃心中一震。她从未想过，萧景珩竟有如此胆魄。
“况且，”萧景珩轻声道，“我答应过要保护你，就一定会做到。”
沈清璃垂下眼帘，心中五味杂陈。顾晏舟的警告犹在耳边，但萧景珩的真诚也不似作伪。她该信谁？
回到沈府，已是傍晚。
沈清璃刚踏入府门，就见母亲焦急地迎上来：“清璃，宫中来人传旨，命你即刻入宫。”
“可知何事？”
沈夫人摇头：“传旨的公公不肯说，但看样子很是紧急。”
沈清璃心中警铃大作。这个时候突然传她入宫，绝非好事。
匆匆更衣后，她随传旨太监入宫。令她意外的是，太监并未带她去见皇帝，而是直奔太后寝宫。
太后病情加重，已陷入昏迷。太医们束手无策，皇后下令召沈清璃入宫侍疾。
“沈司药，太后的病就拜托你了。”皇后语气沉重，“陛下已下旨，若能救回太后，重重有赏。”
沈清璃行礼领命，心中却明白，这既是机遇，也是陷阱。太后若有不测，她这个负责诊治的司药，首当其冲。
检查过太后的病情后，沈清璃眉头紧锁。太后的脉象虚弱紊乱，分明是中毒已深的征兆。而下毒之人手法高明，用的是一种罕见的慢性毒药，若非她前世在医毒之术上颇有造诣，根本诊断不出。
“系统，兑换‘百解丹’。”她在心中默念。
【兑换‘百解丹’需300积分，是否确认？】
“确认。”
一颗碧绿的丹药出现在她手中。沈清璃将丹药化入水中，小心喂太后服下。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太后的脸色渐渐红润，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奇迹，真是奇迹！”太医们啧啧称奇。
沈清璃却无半点喜色。她能解一时之毒，却防不住下一次暗算。下毒之人既敢对太后下手，必定还有后招。
是夜，沈清璃守在太后榻前，不敢有片刻松懈。
约莫三更时分，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寝宫。来人武功极高，若非沈清璃一直保持警惕，根本不会察觉。
“谁？”她低声喝道，手中银针已蓄势待发。
黑影顿住脚步，缓缓转身。月光照在他脸上，赫然是应该还在禁足中的三皇子！
“三殿下？”沈清璃心中警铃大作，“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三皇子微微一笑：“听闻太后病情好转，特来探望。”
“探望何必深夜前来？”沈清璃不动声色地移动位置，挡在太后榻前。
三皇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沈司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站在哪边才能活得更久。”
“臣妾愚钝，不知殿下何意。”
“明人不说暗话。”三皇子逼近一步，“交出先帝密诏，我保你与萧景珩平安无事。”
沈清璃心中巨震，面上却强自镇定：“殿下说笑了，臣妾不知什么密诏。”
“不知道？”三皇子冷笑，“那萧景珩手中的半块玉佩，总该知道吧？”
沈清璃暗叫不好。玉佩之事极为隐秘，三皇子如何得知？
“殿下误会了，那不过是寻常信物...”
“够了！”三皇子打断她，“我给你三日时间考虑。三日后若还不交出密诏，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他身形一闪，已消失在夜色中。
沈清璃站在原地，手心全是冷汗。三皇子是如何知道玉佩和密诏的？是顾晏舟泄密？还是...他们本就是一伙的？
接下来的两日，沈清璃寸步不离地守在太后身边，太后的病情时好时坏，让她心力交瘁。
腊月初六晚，太后突然清醒，屏退左右，独留沈清璃一人。
“孩子，过来。”太后声音虚弱，却异常清醒。
沈清璃跪在榻前：“太后。”
太后从枕下取出一卷绢帛：“这个...交给你了。”
沈清璃接过绢帛，入手沉甸甸的。展开一看，竟是半张皇宫密道图！
“这是...”
“先帝留下的。”太后喘息着，“若明日...明日你遇到危险，可凭此图逃生。”
沈清璃心中一震：“太后何出此言？”
太后紧紧握住她的手：“有人要动手了...清璃，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下去。大梁的未来...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太后...”
“去吧，”太后闭上眼，“记住我的话，明日无论如何，不要去太液池。”
沈清璃如遭雷击。太液池！顾晏舟预言她会死在那里的太液池！
她还想再问，太后却已昏睡过去。
回到住处，沈清璃展开密道图，仔细研究。图中标注了数条鲜为人知的密道，其中一条正好通往太液池附近。
顾晏舟的警告，三皇子的威胁，太后的叮嘱...这一切都指向同一个地方：太液池。
明日，那里必将有一场腥风血雨。
“系统。”她轻声呼唤。
【宿主您好，系统为您服务。】
“查询明日运势。”
系统界面闪烁片刻，突然变成刺眼的红色。
【警告！警告！检测到致命威胁！宿主存活率：0.01%！】
沈清璃心中一沉。连系统都判定她生机渺茫...
就在她心绪不宁之际，系统界面突然再次闪烁，跳出一个全新的任务：
【紧急任务发布：阻止腊月初七的宫廷政变】
【任务等级：地狱】
【任务奖励：积分，神秘大礼包】
【失败惩罚：死亡】
看着系统界面上闪烁的危险红光，沈清璃缓缓握紧了拳头。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