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永宁王府的内室只点着一盏琉璃灯，暖黄的光透过薄纱灯罩，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萧珩顶着沈知微的身子，半靠在软榻上，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坐在对面的 “萧珩”—— 准确来说，是顶着他身体的沈知微。
“把襦裙再往下褪一点，别碰到伤口。” 沈知微（萧珩身体）的声音有些沙哑，手里拿着刚调好的药膏，指尖因紧张而微微泛白。白天在密道里拔毒针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细看，此刻近距离看着 “沈知微” 后背上的伤口 —— 青黑色的毒斑虽已消退，可针孔周围仍红肿着，还渗着少量血丝，让他心里一阵发紧。
萧珩（沈知微身体）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手指僵硬地拽着襦裙领口，小声抗议：“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涂就行……” 话没说完，就被 “萧珩” 按住手腕。
“你自己看不见伤口，涂不均匀，要是留了疤怎么办？”“萧珩” 的语气不容拒绝，可眼神却避开他的脸，落在伤口上，“别乱动，很快就好。”
琉璃灯的光映在 “萧珩” 的侧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冷硬的线条。萧珩（沈知微身体）乖乖放松身体，可当 “萧珩” 的指尖蘸着药膏，轻轻触碰到伤口周围的皮肤时，他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 那触感温热柔软，和他自己粗糙的手掌完全不同，像羽毛拂过心尖，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疼吗？”“萧珩” 立刻停下动作，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我轻点。”
“不疼……” 萧珩（沈知微身体）的声音细若蚊蚋，头埋得更低，能清晰闻到 “萧珩” 身上淡淡的墨香 —— 那是沈知微平日里书房常用的墨，此刻裹在他自己的身体里，竟有种说不出的违和与心动。
药膏带着清凉的薄荷味，渐渐压下伤口的痛感。“萧珩” 的动作很轻，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红肿的针孔，一点点将药膏涂匀，偶尔碰到敏感的皮肤，能感觉到 “沈知微” 的身体轻轻颤抖，像受惊的小猫。
“你白天…… 为什么要替我挡那根毒针？” 萧珩（沈知微身体）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安静。他盯着 “萧珩” 垂落的发梢，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 他还是想知道，那份保护，到底是出于盟友的责任，还是别的什么。
“萧珩” 的动作顿了一下，药膏的清凉感瞬间消失。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回答：“你是沈知微，要是你出事，丞相肯定会追查，到时候我们换身的秘密就会暴露。”
又是这样。萧珩（沈知微身体）心里一阵失落，手指紧紧攥着软榻的锦缎。可他不甘心，又追问：“那你昨晚说‘换不回身体也没关系’，也是骗我的？”
“萧珩” 的身体明显僵住，手里的药膏差点掉在地上。他猛地站起身，避开 “沈知微” 的目光，语气变得生硬：“药膏涂好了，你早点休息，我去看看秦风有没有把密道的事处理完。”
说完，他转身就想走，却被萧珩（沈知微身体）抓住了手腕。“你别走！” 萧珩（沈知微身体）的力气不大，却抓得很紧，“我知道你在撒谎，你明明……”
话没说完，他突然咳嗽起来，后背的伤口被牵扯，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嘶 ——” 他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苍白。
“你怎么样？！”“萧珩” 立刻转身，扶住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慌乱，“是不是伤口裂开了？我看看！”
他伸手想掀开 “沈知微” 的襦裙，却被萧珩（沈知微身体）按住手。“别……” 萧珩（沈知微身体）的眼眶泛红，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 “他” 眼里毫不掩饰的担忧 —— 那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在乎。
琉璃灯的光映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气氛突然变得暧昧。“萧珩” 的指尖能感受到 “沈知微” 掌心的温度，还有微微的颤抖；萧珩（沈知微身体）则能看到 “他” 眼底的慌乱与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没事，就是咳得太急了。” 萧珩（沈知微身体）松开手，声音软了下来，“你别生气，我不追问了。”
“萧珩” 却没动，反而蹲下身，与他平视。琉璃灯的光落在 “他” 眼里，像碎了的星光。“我没生气。” 他的声音放得极轻，几乎是耳语，“只是……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柳承业的阴谋还没破，玄铁罗盘的秘密也没解开，我们不能分心。”
萧珩（沈知微身体）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我知道。”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 “萧珩” 的脸颊 —— 那是他自己的皮肤，却带着沈知微的温度，“我就是…… 有点害怕。害怕我们永远换不回身体，害怕你其实不想换回去，更害怕……”
他没再说下去，可 “萧珩” 却懂了。“萧珩” 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伸手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 那里心跳得又快又乱，像要挣脱束缚。“你别怕。”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管能不能换回去，我都会护着你。”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萧珩（沈知微身体）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他看着 “萧珩” 认真的眼神，突然觉得，换不换身体，好像真的没那么重要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春桃的声音：“小姐，萧世子，厨房炖了燕窝粥，要不要现在端进来？”
两人像被烫到一样，立刻松开手。“萧珩” 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淡：“端进来吧，给沈小姐补补身体。”
春桃端着燕窝粥走进来，看到室内微妙的气氛，还有 “萧珩” 泛红的耳根，心里满是疑惑，却不敢多问，放下粥就赶紧退了出去。
室内又恢复了安静。萧珩（沈知微身体）端起燕窝粥，小口喝着，甜腻的燕窝滑过喉咙，却没尝出什么味道 —— 满脑子都是刚才 “萧珩” 抓着他的手，说 “我会护着你” 的模样。
“萧珩” 坐在对面，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开口：“粥要是凉了，就别喝了，我让人再炖一碗。”
“不用，挺好吃的。” 萧珩（沈知微身体）摇了摇头，抬起头，正好对上 “萧珩” 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琉璃灯的光映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藏在眼底的慌乱与心动。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气氛变得更加暧昧。
“你先说。” 萧珩（沈知微身体）低下头，脸颊又红了。
“没什么。”“萧珩” 避开他的目光，小声说，“就是提醒你，明天丞相可能会来看你，你别忘了装得虚弱点，别露了破绽。”
“我知道了。” 萧珩（沈知微身体）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失落 —— 刚才的心动，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萧珩” 看着他低落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想再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站起身：“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他转身走出内室，关门的瞬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沈知微” 靠在软榻上，手里还拿着燕窝粥的碗，头埋得很低，看起来孤零零的。
“萧珩” 深吸一口气，转身往书房走。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还在乱跳 —— 他刚才差点就承认了，承认自己对 “沈知微” 的感情，承认自己其实不想换回身体，想就这样，一直陪着 “她”。
可他不能。他是永宁王府的世子，沈知微是丞相府的小姐，他们的家族是死对头，他们的身份不允许他们有这样的感情。而且，柳承业还在暗处盯着他们，玄铁罗盘的秘密还没解开，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耽误了大事，更不能让 “沈知微” 陷入危险。
书房里，玄铁罗盘的三块残片放在桌上，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冷光。“萧珩” 拿起残片，三块残片合在一起，传来一阵微弱的暖意，与白天在密道里感受到的一样。他看着残片上的纹路，想起古籍上的 “两心相印，方能逆转”，心里满是复杂 —— 难道真的要他们彼此真心，才能换回身体？可这份真心，他该怎么面对？
而内室里的萧珩（沈知微身体），喝完燕窝粥，靠在软榻上，手里握着一块残片。他看着残片上的纹路，想起刚才 “萧珩” 的眼神，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决定 —— 不管 “他” 承不承认，不管他们能不能换回身体，他都要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陪着 “他”，一起面对柳承业的阴谋，一起解开玄铁罗盘的秘密。
夜色越来越深，永宁王府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内室和书房的烛火还亮着。两个互换身体的死对头，隔着一扇门，怀着同样的心动与纠结，进入了梦乡。他们都不知道，这份在深夜里悄然滋生的感情，将会成为他们未来最坚实的依靠，也将会成为他们最大的软肋。
第二天一早，丞相果然来看 “沈知微”。萧珩（沈知微身体）按照 “萧珩” 的提醒，装得很虚弱，靠在软榻上，咳嗽了几声，成功骗过了丞相。丞相叮嘱了几句，让他好好休息，不要担心科举的事，就离开了。
丞相走后，萧珩（沈知微身体）松了口气，靠在软榻上，想起昨天晚上的暧昧，脸颊又红了。就在这时，“萧珩” 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卷古籍。
“丞相走了？”“萧珩” 的语气很平淡，可眼神却落在他的伤口上，带着一丝担忧。
“走了，没发现什么破绽。” 萧珩（沈知微身体）点了点头，看着 “他” 手里的古籍，“这是什么？”
“温景然送来的，说是从国子监藏书阁找到的，里面有关于玄铁罗盘的更多记载，说不定能帮我们找到换身的方法。”“萧珩” 将古籍递给他，“你身体不舒服，先别看书，我读给你听。”
萧珩（沈知微身体）接过古籍，心里满是暖意。他靠在软榻上，听着 “萧珩” 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读着古籍上的内容，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暖而安静。
他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