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洞口的石缝里斜斜切进来，在岩壁上投下蛛网般的光斑。
队友们显然起得更早，此时已在简易炉灶上烧水做饭了。
“用电锅内胆烧水，楚大，你也是节俭到奢侈的地步了吧。”张小琪抱着双臂，杏眼圆睁，盯着楚乔手中变形的内胆直摇头。
那内胆被火烤得有些发黄，边缘还蹭上了一些黑灰，在简易炉灶上歪歪扭扭地冒着热气，真担心将来无法放入电锅使用。
楚乔蹲在稍小的铁锅旁，用树枝拨弄着跳动的火苗，火星子溅到他手背也浑然不觉。
新添的柴禾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惊得择菜的杜梓睿缩了缩脖子：“那怎么办，也就这口锅大点，我们多少烧点水，让白岑妹子好好洗个头、洗把脸。”
他说着又往灶里塞了根枯树枝，火舌瞬间窜起，映得他脸上忽明忽暗。
张小琪“啧”了一声，揪下菜叶扔进盆里：“白姐金贵，必须伺候着。”
话音未落，李文逸的怪叫就刺破清晨的空气：“楚大，我头发也脏，为什么不给我烧水洗头？”
这声嚷得太突然，连洞外觅食的鸟儿都被惊得扑棱棱飞起。
曹宇轩立即扯着李文逸衣领往旁边拽:“小声点，白姐还在睡觉！怨不得你没有女朋友，这点情商都没有！”他刻意压低的声音混着山洞里的回音，反倒让争吵更显清晰。
山洞里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火苗舔舐锅底的滋滋声。
白岑掀开帐篷帘子的瞬间，晨雾裹着潮湿的寒气涌进来，沾湿了她额前几缕碎发。
她目光扫过众人，眼神有些飘忽，像是还没从梦里抽离。昨夜那个充满数据流与扭曲记忆的梦境，此刻仍在她脑海里翻涌。
“白姐，你醒啦！” 曹宇轩最先反应过来，松开李文逸的衣领，尴尬地搓了搓手。
李文逸揉着被拽红的脖颈嘟囔：“就会欺负我。”
张小琪却突然愣住，盯着白岑的眼睛：“你脸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
白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楚乔已经起身，用破布垫着端起滚烫的内胆：“正好水开了，去洗把脸清醒清醒。”
他将内胆放在石块垒成的台子上，热气氤氲中，白岑恍惚又看见梦里外婆递来的桂花糕。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却撞到身后的帐篷杆。
杜梓睿敏锐地察觉到异常，放下手中的菜走过来：“白姐，你没事吧？”
白岑摇摇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布偶猫利爪划过的刺痛感。
她弯腰舀水时，水面突然荡起涟漪，吓得她没留神就将舀水的碗扔进了锅里，溅起的水花泼在她手腕上，瞬间红了一片。
剧烈的刺痛让她猛然回神，却发现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楚乔迅速拿起折叠桶就要往白岑手臂上倒凉水。
白岑忙说“不用”，集中精力将能力运转到手臂，手臂上的红痕肉眼可见地消退了。
众人对她异能修复伤口的能力已是见怪不怪，转头就去做之前未完成的事情。
白岑则是兑了温水，又从空间拿了洗发水，愉快地洗头去了。
刚刚把头发放进温水里，潇优的声音就在意识里响起：“你昨晚做的梦不是真的，是睡前我给你说的那些话，让你想了太多。”
白岑当然知道梦境荒诞，可梦里外婆布满皱纹的手，还有那盘永远吃不完的桂花糕，分明是儿时最真实的记忆。
至于那只奇怪的布偶猫...... 她可以肯定的是，从来没有见到过。
“白姐，水够吗？” 张小琪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够了够了。”白岑抬头看了一眼张小琪，洗发泡沫顺着发丝滑落，她赶紧弯腰掬水冲洗。
她擦干头发时，楚乔正将煮好的野菜压缩干粮粥分进大家碗里。
杜梓睿接过碗就递给白岑，指尖擦过她冰凉的手背：“脸色还是不好，多吃点。”
白岑低头盯着碗里漂浮的野芹，她强迫自己咽下一口粥，略微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恍惚间竟尝到了梦里桂花糕的甜腻。
“吃完收拾东西，我们今天必须得加紧速度了，昨天一天才走了十四公里。”楚乔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众人默契地加快进食速度，李文逸甚至直接端起碗一饮而尽。
白岑也把最后一口粥倒进喉咙，以极快的速度将众人规整好的行囊扔进了空间。
十分钟后，收拾停当的六人小组，再次背起简单的行囊走出山洞。
暴雨已经停歇，只是天依然阴沉沉，随时像是要再次降下倾盆大雨。
潮湿的泥土在脚下发出沉闷的声响，白岑落在队伍最后，看着众人的背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她摸了摸发梢残留的洗发水香气，突然分不清，此刻的现实，是否也是另一场虚幻的梦境。
“于我而言，你的生活是虚幻的，但于你自己而言，是真实的。”潇优的声音似一泓清泉浸入，瞬间让她的思绪清晰几分。
“我知道，昨晚的梦让你耿耿于怀。其实吧，我昨晚确实对你的梦做了手脚。原本我是想把一些我无法给你说清楚的事情，通过梦境的方式让你理解，谁知你的梦境突然不受控制……”潇优继续说，但却被白岑打断了。
“你连造梦都会？”白岑突然变得幸福，两人显然不在同一频道。
“应该也可以做到，我只需要控制住你负责做梦那块的脑域，然后给活动的脑电波发布指令，并随时修改就能完成。”潇优认真地做了解释。
白岑也认真地思考了几分钟。几分钟后，她觉得自己后背发麻。
“照你这么说，我，作为一个人，同机器人，好像也没有太大差别，都靠指令来运行？”白岑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十分艰难。
“也可以这么说吧，但你和你认为的那种机械人的差别，就是你是有七情六欲的。”潇优不很肯定地说。
“不，科幻小说里说，机器人通过学习也能拥有七情六欲，我还看过好多本人类爱上机器人男友、女友的故事书。”白岑的思绪再次纷乱起来。
潇优的声音却半天没有响起，约摸十几分钟后，一个软糯的声音响起：“姐姐，他那边又出事了。他让我转告你，认真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