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在空旷的楼梯间里疯狂撞击、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心脏也跟着那刺耳的频率一起狂跳。原本只有我们细微脚步声和喘息声的寂静空间，瞬间被这代表危险和暴露的噪音彻底撕裂。楼下传来保安急促的呼喊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正迅速由下而上逼近，像一张正在收拢的网。
“妈的！”猴子在耳机里的声音变了调，充满了技术失灵后的懊恼和焦急，“主系统切换了！手动触发的全面警报！所有干扰失效！监控全开了！你们在楼梯间里的画面估计已经传到保安室了！”
“能估算有多少人吗？装备情况？”秦叔的声音依旧沉稳，但语速明显加快，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他人在外围，此刻能提供的最大帮助就是冷静的判断和决策支持。
张龙侧身贴在楼梯转角的水泥墙后，闪电般探头向下瞥了一眼，随即缩回，语速极快且清晰：“听脚步，至少四到五人，正在快速上楼，距离大概三层！应该只是标配的警棍和手电，没听到枪械或大型装备的动静！”
“原路返回18层已不可能，上面肯定也被封锁。只能向下突围！”赵虎迅速判断形势，同时从腰包里掏出两罐强效防狼喷雾，扔给张龙一罐，自己握紧另一罐，眼神凶狠得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向下突围！意味着我们要正面撞上正在上来的保安！时间窗口只有他们爬上一层楼的时间！
我的大脑在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下，反而进入了一种奇异的超频状态，恐惧被压缩到角落，只剩下冰冷的计算和飞速运转的逻辑。平面图、摄像头位置、保安可能的反应模式、我们自身的装备和优势劣势……所有信息如同碎片般闪过，然后迅速拼凑出一个极其冒险，但或许是唯一生路的方案。
“不能硬冲！”我几乎是吼着对麦克风说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正面冲突就算能放倒他们，也会引来更多保安和警察！我们的目标是撤离，不是打擂台！”
“那怎么办？等着被瓮中捉鳖吗？”赵虎急道，楼下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和金属警棍敲击扶手的声音。
“猴子！”我猛地喊道，“大楼的火警警报系统！和安防系统是独立的吗？你能不能触发它？！”
短暂的沉默，随即是猴子手指在键盘上狂舞的声音和恍然大悟的惊呼：“卧槽！铭哥牛逼！是的！老楼很多火警系统是独立的，或者连接级别不高！我试试！给我十秒钟！妈的，找入口……”
“快！”秦叔也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制造混乱，趁乱脱身！张龙赵虎，准备近身控制，非致命！天铭，跟紧！”
这是一个赌博。赌猴子的技术能快速攻破相对独立的火警系统，赌火警的恐慌能覆盖安防警报带来的针对性搜捕，赌那些保安在听到火警时的第一反应是疏散和确认火情，而不是死守楼梯间抓人。
“找到了！一个老旧的后门！尝试注入信号……触发所有楼层火警铃和喷淋！”猴子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楼下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手电筒的光柱已经能晃到我们下一层的楼梯平台。
就在最前面的保安脑袋即将从楼梯拐角冒出来的瞬间——
“呜——呜——呜——！！”
一阵更加尖锐、频率更高、穿透力极强的火警警报声猛地炸响！瞬间盖过了安防警报！与此同时，头顶的消防喷淋头“噗”地一声，开始向下喷洒冰冷的水珠！虽然不是全功率喷水，但这种突如其来的“人工降雨”和震耳欲聋的火警铃，足以让任何身处其中的人瞬间懵掉！
“着火了？！”
“怎么回事？！”
“先撤！快确认火源！”楼下传来保安惊慌失措的喊叫，原本有序向上的脚步声瞬间变得混乱，有人想上，有人想下，手电光柱胡乱晃动。
就是现在！
“下！”张龙低吼一声，如同猎豹般率先冲出！他没有直接攻击，而是利用下冲的势头和身体的冲击力，狠狠撞向那个刚刚冒头、正被火警惊得不知所措的保安队长。同时出手如电，一掌切在对方持警棍的手腕上，警棍“当啷”落地。另一只手捂住对方的嘴，防止他发出清晰的指令，顺势将其推向后面跟上来的保安，制造了更大的混乱。
赵虎紧随其后，手中的防狼喷雾对准后面几个被撞得东倒西歪、又被水淋得睁不开眼的保安，“嗤嗤”就是几下！刺激性气体在狭窄潮湿的楼梯间迅速弥漫，顿时引来一片剧烈的咳嗽和咒骂声。
“闭气！低头！跟我走！”赵虎低喝，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趁着对方阵脚大乱、视线受阻的宝贵时机，从人缝中硬生生挤了过去！
我紧紧跟着赵虎，猫着腰，用手臂挡开胡乱挥舞的警棍和手臂。冰冷的水珠打在脸上、身上，混合着楼梯间的灰尘，粘腻而难受。火警铃疯狂嘶鸣，保安的咳嗽声、叫骂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的交响。我们如同泥鳅一般，在混乱的人堆里向下滑行。
“成功了！他们穿过去了！”耳机里传来叶晓洁带着哭腔的惊呼，显然刚才的惊险一幕让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别松懈！继续向下！火警只能拖延几分钟！”秦叔的声音及时提醒，“猴子，监控能看到什么？”
“楼梯间监控恢复了一部分，但画面混乱，有水雾，还有人在乱跑……保安室估计也乱成一锅粥了！他们在用对讲机呼叫确认，但好像通讯也受到了干扰！”猴子语速飞快地汇报，“好消息是，注意力被转移了！你们快到b2地下车库了！”
b2！平面图显示，地下车库有多个出口，包括通往相邻商场的通道和直接上到地面的车辆出入口，比在楼梯间里当靶子灵活得多！
我们不顾一切地向下狂奔，湿滑的楼梯好几次让我差点摔倒，都被赵虎有力的手臂牢牢拽住。张龙断后，不时用巧劲推开试图靠近的落单保安，确保撤退路线畅通。
终于，冲到了b2楼梯间门口。赵虎如法炮制，用信号模拟器尝试开门。
“门锁没反应！可能火警触发了门禁联动锁死！”赵虎试了几下，焦急道。
“撞开！”张龙二话不说，后退两步，一个凶狠的侧踹，重重踢在门锁附近！“砰！”一声闷响，金属门框似乎都有些变形，但门没开。
“妈的，够结实！”张龙啐了一口，准备再来一下。
“等等！”我阻止他，目光扫过门边的消防柜，“用这个！”我指着消防柜里的红色消防斧。
赵虎会意，一拳打碎消防柜的玻璃（反正火警已经响了），取出消防斧，递给张龙。张龙接过，掂量了一下，没有废话，抡圆了胳膊，一斧头狠狠劈在门锁和门框的结合处！
“哐当！”火星四溅，金属扭曲断裂的声音刺耳响起。两三下猛劈之后，门锁彻底报废。张龙一脚踹开变形的大门。
冷冽而混杂着汽油和灰尘味道的车库空气涌了进来。我们三人迅速闪入昏暗的地下停车场。
“警报声小多了！”我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快速观察环境。车库很大，停着不少车辆，灯光昏暗，立柱林立，是理想的隐蔽场所。
“不能停留！去预定接应点！c区出口附近的垃圾房后面！”秦叔指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