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恩尚正蹲在地上整理一摞刚到的新书,听到风铃的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
当她的目光与门口那人的视线相遇时,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手里的那本厚厚的书失去了支撑,“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书页四散开来,像是她此刻慌乱的心绪。
金叹站在门口,目光牢牢地锁在车恩尚身上。
这几天,他反复挣扎,无数次想要忘记,却又无数次在深夜里被思念淹没。
他知道自己的出现可能会给她带来麻烦,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只想再看看她,确认她真的安好。
两人就那样对视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书店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阳光依旧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暖意。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两人紧紧包裹。
最终,还是车恩尚先打破了沉默。
她缓缓地站起身,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动作缓慢而僵硬。
她低着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可那平静之下,却藏着难以言说的痛苦与决绝:“金叹,你不要再来看我了。”
金叹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你一来,我和妈妈就必须要走。”恩尚抬起头,眼底闪烁着水光,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我们只想过安稳的日子,不想再被那些事情纠缠。请你,放过我们吧。”
“放过”两个字,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金叹的心脏,让他瞬间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恩尚眼底的痛苦与哀求,看着她刻意疏远的姿态,终于明白,他所谓的“追寻”,对她而言,不过是另一种负担。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她平静生活的威胁。离开,才是他能给她的唯一保护。
金叹的喉咙滚动了几下,想说的话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沙哑的回应:“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眼底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说完,他没有再看恩尚一眼,转身,一步步走出书店,风铃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无尽的悲凉。
离开渔村,金叹驱车疾驰在返程的路上。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像他与恩尚之间那些短暂而美好的过往,再也无法追回。
心底的愤怒与不甘如同火山般喷发,他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的父亲——金南允。
车子刚驶入金家大宅,金叹就猛地推开车门,径直冲进了金南允的办公室。
红木办公桌后,金南允正低头审阅文件,看到怒气冲冲闯入的儿子,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
“爸!”金叹一把揪住金南允的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眼神里布满了红血丝,像一头濒临失控的野兽,“我警告你,不要再动恩尚一根手指头!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她没有做错任何事!你要是敢伤害她,我绝不会放过你!”
金南允被拽得一个踉跄,却依旧保持着上位者的冷静。
他缓缓拨开金叹的手,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眼神冰冷如刀,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没有资格!”金叹怒吼着,胸腔剧烈起伏,“但我有决心!如果你敢对她不利,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毁掉这个家,毁掉我拥有的一切,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金南允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眼底翻涌着危险的气息。
可金叹根本不在乎,他狠狠地瞪了父亲一眼,转身,猛地一脚踹在办公室的门上。
“砰”的一声巨响,厚重的木门被踹得摇晃起来,发出沉闷的声响。
金叹没有回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办公室,留下金南允独自一人,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
当晚,首尔最繁华的夜店里,灯光昏暗,音乐嘈杂,酒精与香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空气里。
金叹坐在吧台前,面前摆满了空酒瓶。
他拿起一瓶未开封的威士忌,拧开瓶盖,对着瓶口猛灌了几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却丝毫无法麻痹他心底的疼痛。
他眼神迷离地盯着杯中的酒液,里面倒映出自己狼狈的模样。嘴里一遍遍喃喃地念着恩尚的名字,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无尽的悔恨与绝望:“恩尚……对不起……我保护不了你……”
不知喝了多久,金叹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他摇晃着站起身,脚步踉跄地向门口走去,途中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正在跳舞的混混。
那混混被撞得一个趔趄,顿时怒火中烧,转过身,一把揪住金叹的衣领,语气凶狠:“小子,你不长眼睛吗?”
金叹抬起头,眼神涣散,却依旧残留着几分与生俱来的桀骜。他挥开混混的手,含糊不清地吼道:“滚开……别碰我……”
他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那群混混。为首的人使了个眼色,几个混混立刻围了上来,摩拳擦掌,眼神不善。
“敢这么跟我们说话?今天就让你知道厉害!”其中一个混混挥着拳头,就要朝着金叹的脸上砸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冲了过来,挡在了金叹身前。
崔英道一把抓住那个混混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对方发出一声痛呼。
他眼神冰冷地扫过面前的一群人,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你们想干什么?”
那群混混原本嚣张的气焰,在接触到英道眼神的瞬间,瞬间消散了大半。
他们认出了崔英道身上那股不好惹的气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悻悻地松开了手。“算你狠!”为首的混混撂下一句狠话,带着手下匆匆离开了夜店。
崔英道松开手,转过身,看着瘫软在地的金叹,眼底满是痛心与无奈。
他弯腰,费力地将金叹扶起来,金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念着恩尚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