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禄的精神投影在“道路”中强行干涉,驳斥吉克、触动尤弥尔,引发了整个意识空间的剧烈震荡。现实的雷贝利欧战场上,那短暂的、因尼禄碾压级表现而带来的凝滞,被一股更加宏大、更加令人灵魂战栗的异变彻底打破。
大地,开始发出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巨兽苏醒般的呻吟。
起初是微弱的震动,如同心跳,紧接着,震动变得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密集!雷贝利欧的残垣断壁在这撼动地脉的伟力面前瑟瑟发抖,碎石如同炒豆般蹦跳、滚落。
“怎么回事?!”
“地震了吗?!”
幸存的马莱士兵和奔逃的民众惊恐地四顾,寻找震源。
然而,这震动的源头,并非来自雷贝利欧本地。
艾伦·耶格尔,在“道路”中经历了与吉克的理念冲突,感受到了尤弥尔意志的细微动摇,也见证了尼禄那超越理解的介入。但这一切,并未改变他内心深处那早已做出的、最黑暗的决断。或者说,尼禄展现出的、那足以轻易碾压一切巨人力量的绝对权能,反而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加剧了他内心“唯有更极端手段才能确保生存”的念头。
他从进击的巨人后颈脱离,落在地面上,浑身蒸汽缭绕。他抬起头,望向帕拉迪岛的方向,那双碧色的眼眸中,最后一丝犹豫与人性化的挣扎,如同风中残烛般,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亿万载寒冰般的、冻结一切的冷酷与决绝。
他举起了手,仿佛在向某个无形的存在下达最终的指令。
“起来吧。”
他的声音不高,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引动世界根基的魔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直接响彻在每一个尤弥尔子民的血脉深处,响彻在那片意识的“道路”之中!
帕拉迪岛,玛利亚、罗塞、希娜三道巨壁之下,那沉睡了百年的、由无数超大型巨人硬质化而成的城墙,在这一刻,活了!
“轰隆隆隆——!!!”
比雷鸣更震撼亿万倍的巨响,从三道巨壁的方向同时传来!那不是声音,那是大陆板块在哀鸣,是世界根基在颤抖!
在雷贝利欧,人们可以通过远望设备,看到那令人永生难忘、足以让任何 sane 之人彻底疯狂的恐怖景象——
三道绵延数千公里的巨壁,如同被抽去了骨架的沙堡,开始从底部向上,寸寸崩解、坍塌!但坍塌下来的,并非碎石尘土,而是一个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肌肉虬结、蒸腾着灼热白气的超大型巨人!
成千上万!不,是数十万、数百万!难以计数的超大型巨人,如同从沉睡中苏醒的远古泰坦军团,挣破了硬质化的外壳,从城墙的束缚中站起身来!
它们每一个,都有着堪比当年破坏希甘希纳区的超大型巨人的体型!它们密密麻麻,如同涌出蚁穴的工蚁,却又庞大如山岳!它们迈开了脚步,沉重到极致的脚步落下,引得整个帕拉迪岛都在剧烈震颤,海面掀起滔天巨浪!
地鸣,启动了。
这是真正的末日景象,是只存在于最深层次梦魇中的地狱绘卷。数百万超大型巨人组成的军团,如同无可阻挡的灰白色死亡潮汐,开始迈着整齐而缓慢,却毁灭一切的步伐,踏出帕拉迪岛,向着海洋对岸的、所有敌视艾尔迪亚人的世界,前进!
它们的数量是如此之多,以至于它们踏入海洋时,掀起的海啸便足以摧毁沿岸的一切!它们行走在海底,使得海床开裂,大陆架动摇!它们的目的是如此明确——踏平帕拉迪岛之外的一切文明痕迹!
雷贝利欧战场上,所有人都被这透过远望设备传来的、超越想象极限的恐怖画面震慑得失去了思考能力。马莱人忘记了仇恨,艾尔迪亚人忘记了恐惧,只剩下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绝对毁灭的极致战栗。
“地…地鸣……”韩吉分队长瘫坐在地上,眼镜滑落也浑然不觉,脸上毫无血色。
“艾伦……他……真的做了……”阿尔敏的声音如同梦呓,充满了绝望与无力。
三笠紧紧握着手中的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看着远方那个站在废墟中、如同魔神般下令的身影,心如刀绞。
就连一直表现得冷静甚至漠然的尼禄,在清晰地感知到那遍布全球的、数以百万计的超大型巨人被同时激活,开始进行无差别毁灭时,他那双金色的眼眸中,也第一次显露出了清晰的凝重。
他能感觉到,整个星球的生态系统、地脉结构,都因为这股蛮横到极点的力量的爆发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世界的“秩序”正在被这股纯粹的、旨在毁灭一切的“混乱”洪流疯狂冲击、扭曲。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内部纷争”的范畴。
这是对世界平衡、对生命多样性的根本性破坏,是足以导致一个维度文明彻底断代、甚至引发次元级灾难的“异常”事件!
救世小队(韩吉、阿尔敏、三笠、让、康尼、利威尔等人)聚集在一起,看着那末日般的景象,脸上写满了绝望与决绝。他们知道,必须阻止艾伦,阻止地鸣,否则,整个世界都将化为焦土。
尼禄的身影从空中缓缓落下,站在他们面前。他看了看这群在绝对力量差距面前,依旧没有放弃希望、准备以身赴死的人类,又抬头望向那正在跨越海洋的、无边无际的巨人军团。
“看来,”尼禄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绝望氛围,他的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温和的警告,以及有限的干涉,已经无法让这个陷入疯狂的世界恢复理智。”
他的周身,那淡金色的魔纹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起来,散发出如同太阳般温暖却又令人不敢直视的炽烈光芒。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浩瀚、都要威严、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恐怖威压,开始以他为中心,缓缓苏醒、弥漫。
他看向救世小队的成员,金色的眼眸中,那丝凝重化为了某种下定决心的、冰冷而坚定的光芒。
“是时候,让这个被仇恨与绝望蒙蔽双眼的世界……”
“……见识一下,何谓真正的‘秩序’,何谓……‘终焉’了。”
秩序之刃,即将不再收敛锋芒。为了守护更宏观的秩序,他将以完全体的姿态,介入这场席卷全球的毁灭风暴。地狱绘卷已然展开,而执掌分离与终焉权能的神只,也将降下他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