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心意已决的如烟,深知再难劝动这位自幼被捧在手心的金枝玉叶,李君羡只得将目光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匡连海。
他语重心长:
“匡连海,如烟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没吃过一点苦,锦衣玉食,百般呵护。你看看她现在,”
李君羡指着如烟,声音带着痛惜,
“才跟你出来不过一日,已是衣衫褴褛,满身伤痕!你扪心自问,真的忍心让她跟着你颠沛流离,朝不保夕吗?”
如烟立刻抢白:
“李大叔,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能跟连海在一起,吃什么苦我都愿意!”
李君羡却不看如烟,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匡连海,又添一句:
“她才跟你一天,就弄成这副模样!匡连海,你若对她还有半分情意,怎忍心拖她入这万丈深渊?”
匡连海的目光落在如烟身上,那原本光鲜亮丽的衣裙如今已是破败不堪,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带着擦伤和尘土,一张小脸写满了疲惫,却依旧倔强地望着他。
他的心像被针扎般刺痛,李君羡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他的良知上。
是啊,他一个亡命之徒,自身难保,凭什么给这个如明珠般的女子幸福?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辩解和承诺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他狠下心,避开如烟炽热的目光,声音沙哑道:
“如烟,你…你跟李大叔先回去。我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
如烟闻言,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要!我说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匡连海心如刀绞,却不得不硬起心肠,咬牙道:
“那好!那我这就去投案自首,让皇上把我砍了!也省得拖累你,让你受苦!”
“不要!我不准你去!”
如烟哭喊起来,紧紧抱住他,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看着怀中哭成泪人儿的如烟,匡连海知道,柔情蜜语已无法让她回头。
他闭上眼,狠心运指如风,迅速点了如烟的穴道。
如烟身体一软,眼中的惊愕和绝望瞬间凝固,倒在他怀里。
匡连海将她打横抱起,感受到她轻飘飘的重量和温热的泪水浸湿他的胸膛,他强忍着眼中的酸涩,将如烟郑重地交到李君羡手中。
“李大叔…如烟,就拜托您了。”
说完,他决然转身,身影融入浓重的夜色里,唯有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他内心的滔天巨痛。
李君羡将中了穴道、无法动弹只能流泪的如烟送回了公主府。
如烟安然返回,武皇勃怒之余更是后怕,当即下令将如烟禁足,严加看管,绝不许她踏出公主府半步。
任凭如烟如何哭闹、摔打器物,甚至以绝食相胁,李君羡和宫人们都严守命令,不为所动。
最终,如烟将自己反锁在房内,开始了真正的绝食,以沉默进行着最激烈的抗争。
就在这僵持之际,京城却迎来了另一桩大事——李玉良与潘玉的大婚之日。
红绸挂满街巷,鼓乐声早早便在城中回荡,本该是喜庆祥和的日子,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
两兵总督泉献城不知受了谁的挑唆,竟打出“反周复唐”的旗号,要求武皇退位,拥立李玉良为帝。
迎亲路上的李玉良猝不及防,直接被投入大牢。
泉献城正好以此为借口,悍然发兵,一路势如破竹,直逼京城而来。京城危在旦夕!
关键时刻,李君羡与狄仁杰率众死守城门,试图阻拦叛军。
原本隐居的武官龙带着云里花也现身城下,劝说泉献城悬崖勒马,莫要铸成大错。
然而,野心膨胀的泉献城早已听不进任何劝告,下令强攻。
霎时间,城门之外,杀声震天,刀光剑影,双方人马混战在一起,血流成河。
就在战况最激烈、官军渐显不支之际,一道迅疾如风的身影骤然闯入战团!
正是去而复返的匡连海!
他得知京城危难,心中牵挂如烟,更不愿见生灵涂炭,毅然现身。
只见匡连海长剑出鞘,身形如鬼魅般在敌军中穿梭,剑气纵横,所向披靡!最终,他施展出万剑归宗!
刹那间,仿佛有无数剑光自他周身迸发,化作一道毁灭性的洪流,席卷了整个叛军阵营。
在这惊天动地的剑技之下,泉献城的军队顷刻间土崩瓦解,死伤殆尽。
泉献城见大势已去,败局已定,惨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拔剑自刎,结束了这场短暂的叛乱。
风波平息之后,武则天惊魂稍定。武三思眼见匡连海立下大功,又探得武则天口风。
他终于知道如烟其实是陛下早年差点夭折的亲生女儿!
既是自家人,武三思便也“坦诚”交代,匡连海确实是孤儿,并非前朝太子杨勇之后,所谓的“滴血认亲”乃是他一手策划,至于为何匡连海的血能与杨勇遗骸相融,则涉及一些不便言说的隐秘手段。
武则天对此将信将疑,但匡连海救驾有功是实,加之爱女如烟为他不思茶饭、形销骨立,她终究心软了。
权衡再三,武则天下旨撤消了对匡连海的通缉令,并亲自赐婚,命匡连海与如烟择吉日成婚。
同时,言明既为驸马,便不可再踏入仕途,那文武状元的名头自是作废,匡连海此生只能做个安分守己的富贵驸马。
接到这道圣旨,匡连海喜出望外!
对他而言,什么功名利禄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只要能正大光明地与如烟相守,便是他梦寐以求的归宿。
他毫不犹豫地叩谢皇恩,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匡连海的通缉令一撤,受其牵连被拘押的天山掌门也得以释放。
掌门人虽对这徒弟惹出的风波心有余悸,但见他终得善果,也未多加责备,反而决定留在京城,待他完婚后再返回天山。
潘玉为救李玉良,辗转求到匡连海面前。
匡连海又去恳求如烟想办法。
如烟为了婚事顺利,不愿节外生枝,便向武则天进言。
武则天看在女儿和匡连海的面子上,最终将李玉良和武三思一样,贬为庶民,释放出狱。
李玉良和潘玉决定,参加完匡连海与如烟的婚礼后,便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
一切似乎都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如烟和匡连海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幸福中,满怀欢喜地等待着成亲之日的到来。
匡连海被暂时安置在他昔日读书时居住的一所清净宅院里,只待下月十五,便正式入赘公主府。
随着婚期临近,公主府派来教导规矩的嬷嬷也到了。
转眼到了十四这天,婚礼前一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嬷嬷端着个锦盒,笑眯眯地走进匡连海的房间,从盒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递过去:
“驸马爷,这是新人洞房秘籍,您可得好好看看,别到了新婚之夜手忙脚乱。”
见小册子上的字样,匡连海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摆着,连连推辞:
“嬷嬷说笑了,新婚之夜该做的事,我知道的,不用看这个。”
老嬷嬷却板起脸,语气带着几分严肃:
“寻常人家的新郎自然不用看,可您是驸马,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半点委屈也受不得。若是您新婚之夜不知轻重,弄疼了公主,我们这些下人可没法交代,到时候定要将您咔擦了!”
老嬷嬷话语一顿,右手并指如刀,在空中做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切割动作。
匡连海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下意识并拢了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