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淌过房顶的青瓦,洒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梅香混着淡淡的酒气在晚风里弥漫。
聂风望着如烟眼底浮动的星子,那点因酒意泛起的绯红衬得她愈发明艳,心头的情愫再也按捺不住,俯身便要吻下去。
如烟却骤然后退半步,浅紫纱裙在月光下划出一道轻弧,发间丝带微微颤动。
她垂眸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声音带着几分歉意:
“聂风大侠,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可我们……真的不合适。”
聂风的动作僵在半空,唇畔的温度落空,眼底的光亮瞬间黯淡了几分。
他自嘲地牵了牵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我明白,你是因为我曾经是雄霸的徒弟,身上沾着天下会的过往,所以才不肯接受我,对不对?”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
“但我我定会用行动证明我的心意。”
如烟抬眸望他,见他眼底满是执拗与真诚,心中微动,沉吟片刻后轻声道:
“好,那我们便定下三年之约。”
她指尖轻点,月光落在她纤长的指节上,
“三年之后,若你对我的心意依旧未改,我便嫁给你。”
“一言为定!”
聂风大喜过望,脸上的阴霾瞬间散去,伸手与她击掌为盟。
清脆的掌声在寂静的梅园里回荡,他望着她含笑的眉眼,只觉得满心都是欢喜。
聂风成了无双城镖局的总镖头,日日陪着如烟打理镖局事务,护佑往来商队,无双城的地界也因他的坐镇,愈发安稳。
每次押镖回来,他都会带些各地的精巧小玩意——江南的苏绣帕子、北地的暖手炉,皆是贴合她日常所需之物。
可江湖风波从不停歇,好景不过半载,北地的无神绝宫突然大举南下,绝无神带着一众高手直扑天下会。
秦霜虽竭力抵抗,却终究不敌绝无神的不灭金身,拼死突围时被绝心暗算,力竭而亡。
绝无神擒住无名,将他囚于天牢,日日逼问万剑归宗的剑谱下落。
消息传来时,聂风正在城外护送商队,听闻噩耗,当即红了眼眶,可想到无双城还有如烟牵挂,他强压下悲痛,先派人快马加鞭回无双城报信,自己则马不停蹄赶往步家庄与步惊云汇合。
两人一拍即合,决意联手闯无神绝宫,救出无名,为秦霜报仇。
如烟本想守住无双城,置身这场纷争之外,可绝无神野心勃勃,竟传下号令,要求中原江湖所有门派无条件归顺无神绝宫,否则便要血洗满门。
几日后,一封措辞嚣张的挑战书便送到了无双城,言明三日内若不归顺,便踏平无双城。
如烟望着挑战书上“无神绝宫”四个狰狞的大字,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想踏平无双城,也要看我答应不答应!”
她冷笑一声,翻身上马,单人独剑,直奔无神绝宫而去。
此时的无神绝宫天牢之外,聂风与步惊云正与绝无神激战。
聂风的风神腿快如闪电,腿风裹挟着劲风,每一击都直指绝无神要害。
步惊云的排云掌势如雷霆,掌风呼啸,震得周遭碎石纷飞。
可绝无神的不灭金身坚硬无比,两人的攻击落在他身上,竟只发出“砰砰”的闷响,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就凭你们两个毛头小子,也敢来闯我无神绝宫?”
绝无神狂笑一声,双臂一振,一股雄浑的内力震得两人连连后退,嘴角皆溢出鲜血。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道紫色身影如流星般疾驰而来,火麟剑带着炽热的剑气,直刺绝无神的胳肢窝——那正是不灭金身唯一的破绽!
绝无神怒喝一声,侧身想要避开,可火麟剑的速度远超他的预料,“噗嗤”一声,剑尖竟真的刺穿了他的不灭金身,鲜血瞬间涌出。
绝无神吃痛,眼神变得愈发凶狠,他猛地转身,逃入天牢。
聂风目光飞快扫过她全身,见她衣衫整洁、未带伤痕,才稍稍松了口气,语气却依旧带着几分急恼:
“这里太危险,你不该冒然闯进来!”
如烟挑眉,却没反驳,只是握紧火麟剑道:
“多个人多份力,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追绝无神要紧!”
几人追上绝无神的时候,他一把抓住无名的脖子,手腕收紧,掐住了无名的脖颈,厉声道:
“住手!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聂风与步惊云顿时停住脚步,满脸焦灼,却不敢轻举妄动。
如烟握着火麟剑,剑尖还在滴着血,眉头紧蹙,一时竟也没了对策。
就在这僵持之际,被掐住脖颈的无名忽然双目一睁,周身涌涌气一股起劲,围观群众的佩剑齐齐出鞘,围绕在他身边。
“万剑归宗!!”
他低喝一声,利剑朝着绝无神猛射而去。
绝无神只得松开无名,狼狈后退,身上的伤口愈发严重。
“撤!”
绝无神深知今日讨不到好处,当机立断,带着手下仓皇逃离了无神绝宫。
“别跑!”
步惊云怒喝一声,抬脚便要去追。
“回来!”
无名急忙拉住他,气息有些不稳,
“天牢里还关着其他门派的高手,我们都被绝无神喂了失心麻骨香,这毒药会慢慢化去内力,必须先找到解药,否则后患无穷。”
步惊云咬牙切齿,却也知道无名所言非虚,沉声道:
“那我马上去找解药!”
“不必,先离开这里,解药的事情我来搞定。”
如烟收起火麟剑,淡然说道。
无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失心麻骨香是绝无神的独门秘方,姑娘你怎么会知道?”
如烟心中一动,她自然不能说出自己曾在帝释天的书房看过无数武林秘典,其中便包括失心麻骨香的配方与解药制法。
她定了定神,随口编了个理由:
“我们无双城历代收藏了不少江湖秘录,恰好记载了这失心麻骨香
的解药配方,现在不是啰嗦的时候,先救人才是要紧事!”
说罢,她提着火麟剑,率先冲进天牢深处。
天牢内阴暗潮湿,铁链拖地的声响此起彼伏,不少门派高手被铁链锁在石柱上,面色苍白,显然已被毒药折磨得不轻。
如烟挥剑斩断一根根粗壮的铁链,动作干脆利落,
“大家快跟我走!”
被囚的众人见状,纷纷起身,跟着如烟往外走。
出了天牢,便见聂风正与绝心激战,雪饮狂刀寒光凛冽,已然占据上风。
见如烟带着众人出来,聂风心中一喜,刀势愈发凌厉,几招便将绝心打跑,快步上前接应:
“如烟,你没事吧?”
“我没事。”
如烟摇摇头,目光扫过众人,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离开。”
一行人不敢耽搁,匆匆忙忙赶往城郊的小树林。
安顿好众人之后,如烟便要下山买解药。
“我跟你一起去。”
聂风立刻起身:
“夜里山路难行,还有可能遇到无神绝宫的追兵,你一个人太危险。”
他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来披在她身上:
“山里凉,别冻着。”
如烟披着带着他体温的外袍,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草木气息,心中一暖,没有推辞。
两人连夜下山,却发现没带钱,最终如烟用金钗换取所需的药材。
折腾了大半宿,才凑齐所有药材。
待解药熬成,她一一分给众人,
“大家快趁热喝了,喝了便会没事。”
众人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便有人感觉体内的滞涩感渐渐消散,内力也开始慢慢恢复,纷纷对着如烟拱手道谢: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如烟摆了摆手,谦虚道:
“举手之劳罢了,大家都是江湖同道,理应互相扶持。”
她顿了顿,看向无名与聂风、步惊云,
“绝无神虽暂时退去,但他野心不死,定然还会卷土重来,我们接下来,要不要继续对付他?”
无名沉吟片刻,目光沉凝:
“绝无神的不灭金身刚猛无匹,寻常刀枪难入,内力亦难侵其经脉,唯有天下第一邪皇的魔刀,以刚克刚,或许能破此僵局。”
“那我们即刻动身去找邪皇!”
聂风与步惊云异口同声,眼底战意灼灼。
无名缓缓颔首,正要应声,却听如烟轻声开口,语气笃定:
“绝无神的不灭金身并非无懈可击,它的弱点,在腋下,那里是经脉交汇的死穴,金身防护最弱。”
话音落下,聂风与步惊云皆是一愣,唯有无名转头看向她,目光带着几分讶异,却并无质疑,反而温和示意:
“姑娘怎会知晓这等隐秘?此乃绝无神毕生修为所聚的护身功法,江湖上知晓弱点者寥寥无几。”
如烟垂眸:
“我爹在世时,最是留意天下高手的功法破绽,他说无双城地处中原要地,迟早要与北地势力交锋,便耗尽数年心血搜集资料,这不灭金身的弱点,便是他记在秘录中的。”
(帝释天书房看到的。)
“可惜他还未来得及用上,便遭了雄霸毒手。”
无名眼中闪过一丝惋惜,随即化为深深的赞许,语气愈发温和:
“令尊深谋远虑,姑娘亦能将这份遗志记在心上,实属难得。只是这弱点需近身三尺之内才能奏效,绝无神身手迅捷,近身无异于闯龙潭,你若日后遇上,切不可贸然尝试。”
如烟心中微动,无名的叮嘱并非居高临下的告诫,而是真切的关切,她浅浅一笑:
“多谢前辈提醒,我自有分寸。”
她话锋一转,眉宇间添了几分凝重:
“绝无神野心勃勃,无双城虽经重创,却也是中原屏障,我若此刻随你们同去,城中弟子无人主事,恐遭他趁机屠戮。我先回去安顿好众人,加固城防,随后便赶去生死门与你们汇合。”
无名闻言,缓缓点头,目光扫过她略显单薄的肩头,却见她脊背挺得笔直,毫无惧色,心中愈发欣赏: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姑娘说的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如烟莞尔一笑:
“我叫如烟。”
无名回以微笑:
“如烟姑娘身为女子,却有这般侠肝义胆,实属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