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如同地狱里伸出的舌头，疯狂舔舐着街道上的一切。
子弹像泼水一样，从几十个窗口里倾泻而出，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
那些刚刚还耀武扬威的日本兵，瞬间就懵了。
他们就像一群被突然关进铁笼子里的野兽，四面八方都是墙壁，都是子弹！
“噗噗噗噗——”
子弹钻进肉体的声音，连成一片。
冲在最前面的鬼子，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迎面而来的金属风暴打成了筛子，身体被打得不停地跳动，血雾一团一团地炸开。
“敌袭！有埋伏！”
“隐蔽！快隐蔽！”
后面的鬼子终于反应了过来，凄厉的惨叫声和军官的嘶吼声混杂在一起。
他们想找掩体，可这条街，早被炮火犁了一遍，光秃秃的，连块像样的石头都找不到。
有几个鬼子想往街道两边的屋子里冲。
他们刚刚跑到门口，还没来得及踹门。
轰！轰！
两栋房子的大门，就像约定好了一样，同时向外炸开！
无数的铁钉、钢珠和碎玻璃，夹杂在火焰和冲击波里，劈头盖脸地砸向了那几个鬼子。
他们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被轰成了几段血肉模糊的焦炭，死死地贴在了对面的墙上。
这是王根生装在门后的诡雷！
“八嘎！冲进去！从窗户冲进去！”一个鬼子曹长红着眼睛，嘶吼着，指挥着手下的士兵，试图从窗户翻进一栋二层小楼。
一个鬼子踩着同伴的肩膀，手刚刚扒住窗沿。
楼顶上，李默的嘴角，扯动了一下。
他早就“看”到，那扇窗户的窗框上，连着一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引线，引线的另一头，是埋在承重墙里的一包足足十公斤的炸药。
“再见。”
李默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轰隆——！！！
一声比刚才所有爆炸都要响亮的巨响，拔地而起！
那栋二层小楼，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地基里硬生生拔了起来，然后在半空中，轰然解体！
无数的砖石、木梁和人体残肢，被抛上了几十米的高空，然后像下雨一样，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那几个试图爬窗的鬼子，连同他们周围的十几个人，瞬间就被活埋在了这片砖石的坟墓里。
街道上的鬼子，彻底崩溃了。
这哪里是打仗？
这分明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冷酷到了极点的屠杀！
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在进攻一座城市，而是闯进了一个魔鬼设计的，巨大而又精密的杀戮机器。
每一步，都可能踩到地雷。
每一扇门，都可能要了你的命。
每一扇窗，都可能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撤退！撤退！”
幸存的鬼子，哭喊着，丢掉了手里的武器，像没头的苍蝇一样，转身就往来时的街口跑。
可那里，早已经被爆炸的烟尘和碎石堵死了。
“想跑？”
钱虎狞笑着，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把一排滚烫的子弹，扫向了那群挤在街口的鬼子。
“给老子留下吧！”
周耀祖也杀红了眼。
他之前所有的疑虑、担忧和恐惧，在看到鬼子像麦子一样成片倒下的时候，全都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酣畅淋漓的，几乎要让他吼出来的痛快！
爽！
太他娘的爽了！
他当了半辈子兵，从来没打过这么富裕，这么解气的仗！
他端着盒子炮，对着下面一个试图爬过废墟的鬼子，“啪啪啪”就是三枪。
虽然一枪都没打中，但那股子气势，却把周围几个新兵给镇住了。
那些新兵，一开始还吓得闭着眼睛开枪。
但现在，他们看着下面那些被彻底打懵，只知道抱头鼠窜的鬼子，胆子也一点点大了起来。
一个年轻的新兵，看着一个鬼子军官躲在一堆碎石后面，正哆哆嗦嗦地试图用步话机求援。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学着老兵的样子，拉开一个手榴弹的弦，数了两秒，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边扔了过去。
手榴弹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落在了那堆碎石后面。
轰！
一声闷响，那个鬼子军官的身体，被炸得飞了起来，在空中翻滚了两圈，重重地摔在地上，不动了。
“我……我干掉了一个！”
那个新兵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然后，他猛地跳了起来，激动得满脸通红，对着身边的战友大吼。
“我干掉了一个鬼子官儿！”
他的吼声，像会传染一样。
越来越多的新兵，开始主动地寻找目标，开始有意识地瞄准。
他们眼中的恐惧，正在迅速地，被一种名为“复仇”的火焰所取代。
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
不到十分钟。
冲进来的这一个中队的鬼子，就全部被留在了这条不到两百米长的街道上。
遍地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和冒着青烟的武器零件。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混杂着硝烟、血腥和焦臭的，让人作呕的气味。
枪声，渐渐停了。
只有几个还没死透的鬼子，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钱虎直接换上一个新弹匣，对着下面，又补了一梭子。
“吵死了。”他嘟囔了一句。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沉浸在刚刚那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中，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就……结束了？”周耀祖喃喃自语，他感觉像是在做梦。
一个齐装满员的日军中队，一百多个精锐的鬼子，就这么没了？
而他们这边，除了两个新兵因为太激动，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被流弹擦伤了胳膊之外，竟然，毫发无损！
零伤亡！
这简直就是神迹！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栋三层小楼的楼顶。
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只开了不到十枪的，年轻的指挥官。
李默缓缓地拉动枪栓，一枚滚烫的弹壳跳了出来。
他刚刚，用九发子弹，干掉了日军的指挥官、机枪手、掷弹筒手，和所有试图组织反击的军曹。
正是他这精准到了极点的“点名”，才让日军的指挥系统，在第一时间就陷入了瘫痪，让这场伏击，打得如此顺畅。
他放下枪，拿起望远镜，看向了远处，日军的大部队阵地。
他能看到，那边的鬼子，已经炸了窝。
无数的鬼子军官，正拿着望远镜，对着这边指指点点，脸上满是震惊和愤怒。
“默爷，鬼子好像要动真格的了！”钱虎也举着望远镜，紧张地喊道。
日军的阵地上，几辆九五式轻型坦克，已经发动了起来，发出“隆隆”的轰鸣声，履带碾压着地面，带着一股凶悍的气势，朝着光华门的方向开了过来。
坦克的后面，还跟着密密麻麻的步兵，看那架势，至少有一个大队的兵力！
“团长！鬼子的坦克上来了！”周耀祖的脸色，一下子又白了。
步兵好打，可这铁王八，皮糙肉厚，机枪根本打不穿啊！
“慌什么。”李默的声音，依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坦克？”
他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的，让人心悸的意味。
“正好，唐司令送来的那几门三十七毫米战防炮，还没开过张呢。”
他从楼顶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传我命令。”
“所有重机枪，给老子把子弹备足了！等会儿，给我照着鬼子的步兵，死里打！”
“周耀祖！”
“到！”
“你带两个连，从两边的巷子摸过去！等坦克一进来，就给我用集束手榴弹，炸他们的履带！”
“王根生！”
“在。”
“你那几个大家伙，准备好了吗？”
王根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狂热的光芒。
“随时可以。”
“好。”李默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几辆越来越近的坦克。
他转过头，对着身后的通讯兵。
“告诉炮兵阵地。”
“等我的命令。”
“我要让这几辆铁罐头，有来无回！”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强大的，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力量。
那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胜，士气正旺的新兵，听到他的话，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一个个都兴奋得嗷嗷直叫。
打坦克！
跟着默爷，打他娘的坦克！
日军的指挥官，第六师团下属步兵第十三联队的联队长，伊东政喜大佐，正举着望远镜，脸色铁青地看着前方。
刚刚，他派出的一个精锐中队，不到十分钟，就失去了所有联系。
从望远镜里，他只能看到那条街道里，弥漫着硝烟，看不到一个活人。
耻辱！
这是赤裸裸的耻辱！
“命令！第一大队，全员出击！坦克小队，从正面突击！”
“我要用帝国最锋利的战车，碾碎那些支那猪的骨头！”伊东政喜愤怒地咆哮着。
他就不信，区区巷战，能挡得住大日本皇军的钢铁洪流！
很快，四辆九五式轻型坦克，就打着头阵，耀武扬威地冲过了光华门的城墙缺口。
它们没有在那条死亡街道停留，而是选择了另一条更为宽阔的大路，向着城内，快速突进。
坦克的后面，乌压压地跟了上千名日本步兵。
一场更大规模的，更为血腥的战斗，即将来临。
钱虎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手心里全是汗。
“默爷，鬼子换路了！不上当了！”
“我知道。”李默的声音从楼顶传来。
“那就，换个地方，招待他们。”
他拿起步话机，按下了通话键。
“我是李默。”
“鱼，进网了。”